首页 上她的船(1V1,H)

我要和你野战


    “对对对!就是这样!”

    就在她出言不逊时,老二似乎被声音震得神志一凛。奇迹般伸爪子过来,稳稳地被她握在手心。

    “怎么样?握手拍到没有?”

    霎那脸色阴转晴,她赶紧从沙发下来,激动如范进中举,着急去看弟弟所摄内容。

    “你是拍照片还是视频?”

    摇晃的画面里,弟弟的回答显然令她心满意足。满身兴奋无处抒泄似的,她猛亲了一口老二,又笑眯眯地熊抱梁景明。注意力全在小狗身上,她的记忆向来和脾气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般。

    被她叱责后,梁景明默默坐回了圆矮凳。依旧望着她和小狗,可神情有种掩盖得很好,仍渗出来的寥落与难堪,即便是被她拥抱过后。

    万姿太熟悉这种感觉,从小被严厉的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后,她也会长时间盯着课本,盯着其中某一页。

    然而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如雕塑般沉寂,他的头上是一串LED小灯。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像一只只无辜旁观的眼。眸与眸之间,象牙白色电线缀有很多小木夹子,本应该挂着他给她拍的,那些照片。

    可是那晚,她一直没有抬头看。

    “怎么了你?突然不讲话。”

    手在她面前晃晃,眼前的他全然不一样了。

    这是已被她骂完,暗自拆掉那些小灯,假装无事发生,又开开心心找她视频的梁景明。

    如同意大利湿壁画上飞翔的小天使,他总有某类珍贵的认真与元气,仿佛无论经历什么,都能愈合得不留痕迹。

    他但凡反驳一句,抱怨一句,她也不会这么后知后觉,疼得难受了。

    “我觉得……”

    嘴唇咬得更厉害,但万姿阻止不了眼睛高速眨动着,越来越亮的瞳仁上,仿佛覆盖了层晶莹糖壳子。

    开口的刹那间,那层糖壳子终究还是破裂开来。

    她说不下去。

    捂住湿润的脸,她没法告诉梁景明。

    十几年她,妈妈骂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篇课文一早上背不下来,你读个什么书,课本皱得跟咸菜一样,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十几年后,她转头骂自己的伴侣——

    「能好看吗?好好一个家,被你搞得一闪一闪像KTV包厢,你十八岁就老花看不清?闲着没事挂灯干什么?」

    心有余悸妈妈的高压统治那么多年,到头来,她才悚然发现,她和妈妈是同一种人。

    讲话刻薄,秉性爆裂。对越亲近的人,越容易插刀子。有时不择手段,有时易怒易解。

    她继承妈妈的坚强和韧劲,也拥有她的残忍和神经。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已经定型。

    可她也曾天真地认为,在外漂泊就可以逃离家庭的影响;她也有一度觉得,随着年岁渐长,妈妈会改变的。

    有件小事,万姿记得很清。

    工作第一年时,她返回小城探亲。妈妈当然很高兴,还在自家海鲜大排档大摆宴席,打着叙旧的名义,邀请街坊亲戚,一起来围观“从大城市回来的女儿”。

    熟人社会的关系网和虚荣心摆在面前,反对没有任何意义。那晚在妈妈的介绍下,万姿不断招呼一堆堆叁姑六婆,酒一杯杯冲洗肠胃,脸都要笑僵硬,忙得几乎幻听,直至真听到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碎裂。

    一个小工走得颤颤巍巍,两臂铺满瓷盘,穿过人群时不小心失衡,到底还是摔了。

    白瞎了四大迭蒜蓉粉丝蒸元贝。

    “别发呆了,赶快收拾一下。”

    在一片狼藉中,她看着妈妈皱眉撇嘴,仿佛艰难吞咽下无数脏话,只对小工说了这句。

    天知道,妈妈在小城最广为人知的印象便是——

    泼辣不好惹,在家骂女儿,在外骂小工。

    所以诧异的不止万姿一个,旁边有个阿姨目睹全程,也不禁瞪大眼睛,朝妈妈一笑:“哇,最近修炼得那么好?我就跟你说,女人不能老生气吧……”

    “没有,什么修炼。”

    难得有些羞涩,可这表情与素来犀利的妈妈并不相称。

    急速转开目光,她一手抚上万姿的后背,一手指着正打扫瓷片的小工:“你问问他们,自从我小孩自己上班后,我就没骂过店里任何人了。”

    “将心比心,他们也是别人家的小孩。”

    玻璃高脚杯在指间挣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死物并不知道疼痛。

    万姿在摁碎前一刻,径直埋头冲进了厕所。

    洗手台前的镜子很久没擦了,脏得看m.COMiC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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