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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事儿的,一样的。”

    程凤台心想那能一样吗?这都一样了还要字儿干嘛使?

    商细蕊朗声念道:“今欠二傻银元一个。天工坊予以支付——知道天工坊吗?”

    “知道!在王府井那儿!”

    商细蕊点点头。他这里慷他人之慨,把过去的五角定例给翻了一倍,心里有种日行一善的快乐。

    程凤台笑道:“哟!商老板消息灵通啊!还知道天工坊是我的产业。这也是麻将台上听来的八卦?”

    商细蕊道:“我什么都知道。来,东家给签个字!”

    程凤台接过来,心想他经商十年,还没给谁打过欠条呢!跟着商细蕊傻人做傻事,叫群小叫花子给破了题。叹口气摇摇头,龙飞凤舞地签了大名,再往上看一眼商细蕊的字,那几个字写得是东歪西倒的,笔画之间都衔不上轴,像一根根火柴棒子拼起来的,稚嫩可笑。他把这张欠条拿在手里多端详了一阵子,越看越乐,孩子们却怕他反悔,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瞅着他。程凤台看看小孩子,破棉袄的袖子短了半截,手指和耳朵生满了冻疮,恻隐之心一动,便在一块大洋上加了一竖,道:“去吧,把脸洗洗,去找蔡掌柜。拿着钱别买什么糖豆了,一人买件暖和衣裳穿。”

    孩子们抓过欠条,欢呼一声就跑了,商细蕊和程凤台微笑目送他们雀跃的背影。这时一个拖辫子的老乞丐一面轰赶着孩子,一面满脸堆笑,迎头从对过弓腰缩背地走来。商细蕊见了老头儿,马上背过身走人。

    “哟!商郎!别介啊!别瞧见我就背过脸儿啊!”

    商细蕊脚步快,被他蓦然张手拦着,险些一头栽他怀里。程凤台一把将商细蕊护到身侧,皱眉道:“大爷,说话,别动手。”

    那老头儿一瞧程凤台的衣着气度,更是眉花眼笑点头哈腰的:“这位爷,小老儿眼拙,没瞅见您。您好气派呀!天庭饱满印堂发亮,一看就是发大财的!您干什么买卖呢?”老头儿是一副公鸭嗓,又扁又尖又细,听得人寒毛粼粼如刀刮骨的。

    商细蕊打断他:“您要没别的事儿,咱们先走了。”

    “哎哎哎!商老板!商老板留步!”老头又张手去拦,碍于程凤台的威势,那手刚一伸出去就悻悻地缩回来,在衣摆上蹭了蹭,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商老板,嘿,您看我这……”

    商细蕊虎着脸:“没有钱!”

    “商老板您行行好!我这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个大冷天儿要一头栽路边,非死不可。您行行好,多少给点儿。”

    商细蕊暴躁道:“怎么我每回来天桥,你们都跟打劫似的!”

    老头儿连连给他作揖:“那还不是因为商郎心肠好嘛!”

    商细蕊道:“谁说的!我心肠最坏了!比方这次,就指定不给钱!”

    程凤台不禁笑出来。

    商细蕊慢慢往前走,老头儿寸步不离跟着。商细蕊扭脸看着他,边走边说:“哎,老弦儿,您为什么不去天津找九郎呢?您是南府戏班一块儿出来的,他一定会管您,哪怕求他在琴言社给你安排个闲差。你上了年纪,要饭不是个事啊!”

    程凤台听见这话,便好奇的仔细看了眼老弦儿。老弦儿灰白的头发打成一条细细的辫子甩在背后,矮小的身量,脸上皱纹出奇的多,比起一般的老头儿,总有种怪异感——程凤台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他是南府戏班里的太监。

    老弦儿哎哟喂一声:“九郎!九郎认识我是干嘛地的呀!掌院太监赵大脑袋都不管咱了,咱还能腆着脸找九郎?九郎可是老佛爷跟前的红人儿,和咱这帮阉货不是一路里的!”老弦儿紧赶了几步,又绕到商细蕊前头去堵着道儿了:“所以,咱这不是找商郎来了嘛……”

    “找我也没用。就是没有钱!”

    “瞧您说的。谁不知道您啊!九郎走后,京城就数您是这个!”老弦儿比出一根大拇指,“您往台上打个喷嚏都有人叫好,您收成大着呐!”

    “没有钱!”

    “哎哟!商郎!您都不可怜我,我可真没活路了!”

    “你没有活路,我也没有钱。”

    老的没个正形,小的是个倔驴脾气。商细蕊被逼得犯了拧。这么磨叽下去,几时算个完。程凤台上前插在他们一老一少中间,劝道:m.cOMIc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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