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个身形消瘦的少年郎君,穿了身褪尽了朱色的破旧锦袍,一步步地往登闻鼓而去。 宫门下无意看见的官员惊得面面相觑。有人借着城楼火把光芒仔细打量,惊骇地说,“那个是……卢四郎吧。他竟还活着?卢氏嫡系不是去年冬日里死绝了吗。” “卢四郎?”停步观望的官员们更多了,有昔日熟识的仔细去瞧,边看边摇头,“轮廓倒是类似,但仔细去看,却又……不像,不像。” 众人停步注视,卢四郎却并没有太多的在乎。 当初他被人从兵马元帅府的囚牢里偷出来,通往城外乱葬岗的死路,被置换成了一条通往东宫的生路。 再经历了一夜的乱葬岗,登上‘卢氏旧友’的驴车后,他如今的面前摆放了两条路。两条都是生路。 今天要做的事,他心里早已想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抽出了登闻鼓边摆放的大鼓槌,奋力往牛皮大鼓上捶去。 “咚——咚——” 年久沉闷的鼓响,传过初春微曦的天边,惊起树梢高处巢中的燕雀,一声声地传出去,回荡在肃穆的外皇城。 守卫登闻鼓的禁卫们终于从愣神里反应过来,按照上百年传下的老规矩,一左一右按住卢四郎的手臂,把鼓槌放回去,推着卢四郎穿过了围观的官员人群,走进了宫门。 走近了,看清楚了,旧日交游的世家子弟们各个惊愕色变,“——当真是卢四郎!他还活着!他敲响了登闻鼓!” “——他要告谁!” —————— 沉闷的鼓响,传过了六部外值房的回廊,在寂寥空旷的清晨庭院里回荡着。 政事堂今日有人来得早。 圣人最近连续发作癔症,已经接连三四日没有早朝了。王相凌晨入宫,惯例地直入政事堂。 年纪大了,人起得早,他今日又是第一个到,看守政事堂的小内侍替他把各处烛台点上,又奉命推开了四边的窗。 登闻鼓声,就在四更三刻准时响起,通过大开的窗户,传入了王相的耳朵。 李相今日也来得早。 此刻正对坐在王相对面,微笑捻须,听着登闻鼓响。 裴显走进政事堂时,正好踩着登闻鼓的最后几声声响进来。 他走去惯常的坐席处,撩袍坐下,侧耳细听着沉闷的鼓点声消失。 “听着不像是每日早晨钟鼓楼的晨鼓。” 他注意到了对面李相脸上隐约的笑意,窥望他的不寻常的眼神,扫了眼气定神闲饮茶的王相,淡淡问了句, “请教王相,李相,这是什么鼓?什么寓意?” 王相笑而不答。 李相笑呵呵道,“裴中书入京尚不满一年,或许之前并未听过。这鼓,乃是太皇帝时放在宫门外,为天下万民伸冤的——登闻鼓哪。” 听到鼓声出去打探动静的人不少,片刻后,薛夺冲到政事堂外,把裴显叫出去急禀。 “督帅,大事不好了,刚才在宫外敲响登闻鼓的是卢四郎!人已经被带入宫了。督帅,要不要现在半路把人截了,就地——”他做了个斩杀的姿势。 裴显思忖着问,“圣人最近身子不好,卢四郎被带去何处了?” 薛夺道,“正在往政事堂方向过来!” 入宫不卸的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