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都劝不动。本来还有点戏的,听律师说你这边态度消极,他更下不了决心了。” 哦,又是个来让自己识点好歹的。 陆晚不喜欢藏着掖着,也不爱看别人藏着掖着,她直不楞登地问:“你跑这一趟,陆阳不知道吧?” “嗯。” 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陆晚又说:“庄恪前几天派人来找过我,你应该也清楚。”景念北的答案全写脸上。过了好久,陆晚又问:“我这件事,跟庄恪有关系么?” “暂时还没查明白,或者说,只要他想,我们永远查不明白。不过,是不是他干的现在也不重要了。” 陆晚了然:“吴峥那边呢?你有消息吗?” “下落不明,他应该不是故意要骗你。” 果然。 陆晚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难受,吴峥显然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可陆晚那天敢赴约,一是想尽全力帮一把祁陆阳,二来,也是揣着对人心的最后一丝信任。 吴峥倒没有再次辜负陆晚,却已身处险境,生死未卜。 消化了一下情绪,陆晚冷漠地陈述道:“你跑这一趟,是想劝我答应庄恪的条件吧。” 景念北没否认:“我也是为了祁陆阳好,你和我的想法应该是一样,对么?” 没说是或不是,陆晚只低下头,默不做声。逼仄阴冷的会见室里只有扇方形小窗,一束光线从那处挤进屋来,边缘利得像刀子,那光也不是光,而是刀刃上的寒气森森。 陆晚闭了闭眼,凉意从脚底直蹿到天灵盖。 景念北看起来凶神恶煞,对人没好脸色,其实心思还是软的。他见陆晚这样,也有点不好受,于是拿手搓了把脸。随后,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和你小叔叔,以前是不是养过一条狗,叫悟空?”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嗯了一声。 “那就对了。我呢,就想给你讲讲祁陆阳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听完了,你再自己琢磨?”景念北稍稍转脸,盯着那扇四四方方的小窗叙述: “我跟祁陆阳,是在宾大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俩出身不好,说是送过来读书,其实就是流放。可能是同病相怜吧,我和他一来二去就混熟了。祁陆阳住在一个寄宿家庭里,那户人家是意大利裔,老家在托斯卡纳。不知道你听过一个说法没有,意大利人经常被叫做欧洲的中国人,和咱们一样,他们家庭观念强,说话吵吵嚷嚷,爱琢磨吃的,热情好客,祁陆阳在那里住得还算适应,跟人家相处也融洽。他不止一次和我说,户主大叔特别像他爸,做饭顶顶好吃。我就逗他,你新爹旧爸加一起好几个,这说的到底是哪个……” 讲到这儿,景念北顿了顿,神色有了些微波动,不明显:“祁陆阳不跟我开玩笑,脸当时就垮了。他说,老子生来就一个爹,姓陆,住在章华县东寺街78号院。除了他,没别人。他还说,他这辈子都是陆家人,哪怕人家不认他不要他了,也还是。” 往事抽丝剥茧,陆晚的心上跟着剖皮掉肉,她本想说句什么,嘴刚一咧开,眼泪就掉了下来。 祁陆阳认祖归宗以后,自己从没回来过,不闻不问,只让吴峥跑了几次章华,给陆瑞年送钱送东西。 豪车秘书加上如山的名贵保健品,总能惹得街坊邻里出来看热闹。 陆瑞年不收,回回都给往大马路上扔,边扔边骂逆子,说他有奶就是娘、白眼狼崽子,怎么养都养不熟,不如死在外面。可等吴峥走了,老人家又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喝糊涂了就拉住陆晚问,也不知道你小叔叔在北边过得好不好、吃得习不习惯,要不,把家里的干豆角给寄点过去?他小时候最爱这口,就着干豆角烧肉能吃掉三碗饭。 等酒醒了,陆晚再提起来,陆瑞年自然是死不承认,可从那天之后,陆家也再没吃过什么干豆角。 陆晚特别懂爷爷的心情,一个早年丧偶的单身汉,五十来岁捡了个儿子回来,亲力亲为好吃好喝带大,结果刚养成人就被祁家带走了,留都留不住,又多少年都没点音讯,心里肯定是恨的,可这种恨和深厚的父子情比起来,几乎不值一提。 只是,东亚文化里父与子之间似乎就是这样,内里情义深似海,潮涌之上却只余一派平静无波,不明说,不可说。 陆晚少不经事的时候,也曾怨过自己的小叔叔,可转过头来一咂摸,只剩心疼,既心疼陆阳,也心疼爷爷。 心一疼,眼泪掉得更凶了。 景念北平生最怕女人哭,当下见陆晚自己在那儿一个劲儿地落泪,一副谁哄都好不了的样子,顿时从眉心到后脑勺都疼起来。他不耐烦多看陆晚的脸,在身上搜了半天,这才胡乱找了块手帕扔给她。 “你……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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