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寻欲笑不笑,微微歪着头看了瑶光一会儿,“试问,谁会对‘某物’露出愧疚之意?” 瑶光叹口气,“我想到一位小友。我也并不是对他愧疚,而是……他受累于我,得罪了人。” 定寻轻轻“哦”了一声,举杯自饮,“那……他是冤枉的咯?” 瑶光又叹了口气,“是不是冤枉,如何衡量?以我的世界的标准,自然无愧于任何人,可以这里的标准,他百口莫辩,自觉羞愧,我也会遭人唾骂。” 定寻放下酒杯,“问心无愧即可,世上哪有一件事能让所有人都满意都赞同呢?” 瑶光忽然多了些愁绪,端王应该快从陇西回来了吧?他真的会像他在信中所说的那样吗?还是只做个表态,下次又故态复萌? 她摇摇头,叹道:“不说这些了。人生短暂,何必耽于情爱这一件事?”她取出她写的那封奏疏稿,请定寻再帮忙看看。 定寻读了前两句就笑道:“不知为道友捉刀者是何人?” 瑶光当然不瞒他,“就是薛娘子。你见过的。” 定寻轻轻“哦”了一声,点点头,“难怪。家学渊源。” 他看完奏疏,赞道:“我并无一处可增删之处。薛道友文采斐然,不逊男子。”言罢,他叹了口气,“可惜了。若是女子可为官,她至少能做个干吏。” 瑶光听他说“可惜”,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但一想,提议她上疏奏请画院招收女画师的也是定寻,便笑了,“你倒是挺赞成女子科考做官啊!” 定寻淡然一笑,“那又有什么用。就像骡马之力不可能做你说的飞机跑车的助力,就算现在改了律令,让女子去科考,能做官,能做一户之主,恐怕再过个百十来年,依旧难以成事。沉痾已久,怕是到时还有许多女子觉着‘我要这些做什么?科考、做官多累啊!我只想每日打扮得美美的,侍奉夫君,养育孩儿,逍遥自在’……” 他忽然抬眸看着瑶光,朝她头上所戴发冠看了几眼,“在你的世界,想来女子不会留这么长的头发,更不会梳什么望仙髻、灵蛇髻之类的东西。” 瑶光哈哈大笑,“给你说对了!不仅如此,大多数男子也不蓄须。”她说着,用手指在自己下巴上勾了几下,斜眼对着定寻笑。 定寻脸一红,仰头朝天叹道,“你以为留那么一把大胡子好玩么?我也是出于无奈。” 瑶光半开玩笑:“怎么,难道你太极宫还有道士必须蓄须的规矩不成?” 定寻沉吟片刻说,“我师父定我继承时,许多人不服,还有人想抬我那位不成器的师兄出来争位子,几次三番要害我。唉,我留了胡子,不是能显得更老成持重些嘛,就是高立臣他们,恐怕也觉得跟着个老成些的主子能活得更久。” 瑶光一听,心中暗暗惊讶,“这太极宫,到底在哪儿呢?似乎并不在京城附近?”就一个道观观主之位也这般凶险?这观里天尊塑像是金的不成? 定寻微笑道,“确实不出名。太极宫原在垠州,也有二三百年历史,是当地数一数二的道观,后来搬到京城,只是末流小道观,在城南青阳巷子,许多人叫它青阳观,你没听说过也不稀奇。” 瑶光忽然为定寻觉得有些难过,“这么一个小道观,也值得如此争斗?”她又急忙摆手,“我并不是说太极宫不好!我是说……你……”你值得更好的。而你这般人才,竟然会愿意屈就在这么个小道观?你为什么不去科考,不去做官呢? 唉,想也知道了,肯定是没良心爹和嫡母不让呗,晋江多少宅斗文都写尽了。 这么一想,定寻还真是不一般,受了这么多磨难还能保持一颗入党积极分子的心,忧国忧民呢。换了是她,没准早就去报复社会了。 定寻哪能看不出她脑补了什么,抿唇一笑,“你要骗人的时候也能装得滴水不漏,可有时候又……唉,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他垂下眼帘,笑得有几分萧瑟,“我起初并没想继承道观,原以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天高地远,当个小主事就好,谁知道,有些事你不想争也是不行的,你不想争,旁人为了争权,也要害你。哪怕素日与你无怨也……”他长叹一声,“那位扶我师兄争位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