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含玉透过来的消息看,采苓只同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未再求助于旁人。 可她到底也只是个宣仪,不高不低的位份,前途也未卜,如何算得上身份多么尊贵的养母? 再者,采苓讲给含玉的说辞既是怕昭妃得到皇长子或皇次子后薄待她的孩子,如何能不想到她或许也会去争皇长子?昭妃位份是高,可她还是佳惠皇后最宠爱的本家妹妹呢,这是阖宫都清楚的事情。 夕阳渐渐西斜,早春白日里也没有多暖的天气在日头落下后变得更加阴冷。 夏云姒抄完两卷经,照例离用晚膳的时辰也不远了,她叫来小禄子问了问:“苓淑女走了么?” “没有。”小禄子躬身回道,“玉采女房门一直紧闭着,倒能听见说笑声,也不知在聊什么,如此开心。” 夏云姒笑笑:“开心就让她们继续聊便是。你过去传个话,请苓淑女一会儿一道过来用膳。” “诺。”小禄子应下,退出去传话。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这边传了膳,外头的玉沙就去叩了门,将采苓与含玉一并请到了前头。 二人见过礼,采苓自然落座,含玉这半主半仆的身份按规矩却不能与她们一齐用膳,就规规矩矩地立在旁边,端起干净的碗筷准备侍奉二人。 夏云姒睇她一眼:“都不是外人,你也坐吧。” 她平日闲来无事偶尔也喊含玉一道过来用膳,含玉便没推辞,笑吟吟地一福,就落了座。 采苓看一看含玉,又看看夏云姒,夏云姒倒没看她,吩咐燕时给她盛了碗清鸡汤。 接着睇了眼采苓的小腹:“算来有三个月了?倒还看不出。我也不曾生养过,不知什么时候才瞧得出来?” 采苓低下头,目光也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神情温柔无限:“大约要四五个月才会显出一点吧。太医说臣妾身子弱些,孩子或许也长得慢,再迟些才显出来也说不准。” 她确实体弱,有着身孕日日用各样补品滋补着,瞧着也还不如含玉气色好,大概与昭妃昔年的苛待不无关系。 夏云姒轻声叹息:“我已托家中去寻上好的补品了,你孕中有昭妃娘娘照应着,大抵不会缺这些;等生完孩子就将这些吃上,别委屈了自己。” 这话说得采苓双眸一亮,抬头望向夏云姒,带着几许激动:“娘子的意思是……” 夏云姒垂眸夹了块鱼腹上的肉送到她碟中:“当母亲的都要为孩子谋划,我虽未有过孩子,却见过我姐姐是如何记挂宁沅的。你受这样的委屈,我瞧着也难过,况且你又与含玉交好,咱们便不是外人,我自会为你周全。只是我也要与你说清楚,论起位份,我远低于昭妃,皇上未必肯恩准,你也要有个数。” 采苓生出几分哽咽:“皇上心疼娘子,自会准的,只求娘子日后好好疼这孩子,别让他受臣妾这份苦!” 说着抹了把眼泪,又道:“待这孩子生下,臣妾便着人将他送来,娘子便是他的母妃。” 她说这话,多少有几分进一步试探口风、想彻底将事情说实,给自己一颗定心丸的意思。 夏云姒却似没听懂个中意味,并未接茬,只淡淡笑笑:“这事还需慢慢安排。你也不必急着与昭妃娘娘提及,如此若能办成,待得你生产时孩子自有出路;若不能成,也还有昭妃娘娘能照顾他。免得提前将后路断了,倒惹得她容不下你。” 采苓连连点头,一副喜极而泣的神情:“臣妾知道,多谢娘子。” “用膳吧。”夏云姒一睇满桌佳肴,“一会儿让含玉送一送你,你还有什么想法,也尽可说与她听听。” 到这一步,这个局就算布好了五六分。 若昭妃真在借采苓设计她,便是在一步步往局里走;若不是,采苓来日便真能为孩子寻一位更好的生母,至少不似昭妃那样待人刻薄。 晚膳后,含玉依言送了采苓离开,小两刻后才折回朝露轩,脸上挂着愁容。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