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时轻道:“你总归还叫我一声姐夫。” 夏云姒不抬头,又迟疑了会儿,总归伸出了手。手腕上搭着条帕子递到他面前,双颊泛着绯红。 贺玄时起身绕过榻桌,与她坐到同一侧,将她纤细的手腕执在手里。 绢帕软且薄,他一低眼,就看到少女白皙的肤色依稀透出来。心下顿似有鬼怪作祟,让他想将这帕子抽开,直接触碰她的手腕……但他不能。 后牙下意识紧咬,贺玄时定住神、挪开眼,一下下帮她揉着。 夏云姒静静地望着他的侧颊,他的样子认真又小心,好像执在指间的是什么珍宝,力气微重一点就会烟消云散。 这样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玉树临风、清隽俊朗,她每一次这样看着他,都会愈发明白姐姐当年为何会那样为他迷醉。 若说相由心生,他该是很好的人。 而若抛开后宫这些事不提,他也确还是很好的人。 姐姐当年正值少女怀春的年纪,为他迷了心智再正常不过。 她当下也还正值那样的年纪,却无法和姐姐那时一样细品那种迷醉了。 低下眼帘,夏云姒轻声哀叹:“掐指一算,下个月又是姐姐的忌日了。” 清晰地感觉到隔着帕子为她按揉手腕的手指一顿,他的语气也比方才沉了许多:“是。忌日事宜在年前就已交待给了礼部,后宫这边有昭妃操持。你若还有什么要求,也尽可以说来。” 昭妃操持? 夏云姒眉心轻跳。 是了,往年都是贵妃操持,前年年末贵妃暴病殁了,去年忌日时碰上采选,昭妃正忙,相关事宜才选了位身份贵重的外命妇来办。今年没有采选,当然是交到昭妃手里。 可不论是贵妃还是昭妃,大概都只会让姐姐九泉之下更不能安息。从前是她年纪尚小又身在宫外鞭长莫及,往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 夏云姒往皇帝面前靠了两寸,近近地望着他,羽睫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姐夫。” 他脖颈禁不住地梗了一下。 她说:“后宫这边,交由昭仪娘娘操办可好?” “许昭仪?”他微作沉吟,摇头叹息,“朕知道你的意思,许昭仪曾是佳惠皇后旧仆,情分颇深。可许昭仪到底出身低些,这种事她不好出面。” 皇后忌日,但凡皇帝肯看重,便是国之大事。这样的大事无论在朝堂还是后宫,主祭人的身份都是不能低的。 夏云姒实则清楚这些——若真可以不论身份,她虽位在宣仪也仍是她最为合适,哪里还轮得着别人? 抛砖,不过为了引玉。 她作势想想,便又道:“那顺妃娘娘呢?” 顺妃在宫中实在低调得紧。他不由一愣,看一看她:“怎么想起顺妃?” “若论身份,昭妃娘娘是覃西王献进来的官宦之女,顺妃娘娘是前朝皇族,都不算低。”夏云姒抿笑,“臣妾只觉得,昭妃娘娘虽也见过姐姐,但到底是顺妃娘娘入宫更早,与姐姐更为熟络。姐姐在时时常称赞顺妃娘娘克己守礼,想来也会想见一见她。” 皇帝奇道:“顺妃素来不爱与人走动,朕到不知皇后还这样赞过她。” “姐夫事多人忙。”夏云姒抿笑垂眸,避开他的打量,“后宫之事也杂,姐姐自不会事事都同姐夫提及。臣妾也是那时入宫陪伴的时候多,才偶尔听见了那么几回。” 皇帝了然点头,斟酌说:“若是如此,倒也不错……”说着又想起前几日太后的话,“昭妃前几日刚病了一场,太后也念及她身子不适,想让顺妃分担些。忌日之事交给顺妃,倒正合适了。” “可不就是?”夏云姒莞然而笑,也不等他下旨将事情敲定,便又说,“还有一事……” 贺玄时点头:“你说。” “臣妾听闻祭礼都在太庙,椒房宫那日也要落着锁,等姐夫傍晚时过去才会打开。姐夫可否早些让人开了宫门,准臣妾去陪姐姐说说话?” “应当的。”他不假思索,旋即便叫了樊应德进来,将两件事一并交待了下去。 转回头来,他又叮嘱夏云姒:“你再想到什么,也记得同朕说,朕若不方便,你就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