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静下来,马吃完他手里的草料,又凑过来吃虞锦手里的。温热的呼吸喷得她手上一阵阵发热,她将注意力投在它身上,喂得怡然自得。 楚倾开始奇怪她为什么没了下文:“陛下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低垂着眉眼。 唉,还是傻了。她寻到自己的心思,觉得时日既然不多,不如就再好好地跟他相处一阵子,可他不知道这些啊。 过去的一年里,她只要找他,或多或少都是有事要说。 现在她的举动在他眼里一定奇奇怪怪。 她生怕他再行追问,搜肠刮肚地想要编个理由出来。可他竟然没再问,绕过她,一语不发地摸起了马鬃。 他可以探她的心事,但他忍住了。 昨天的一整夜,他心神不宁。 他控制不住地一直回想她小心地问他身上疼不疼,跟他说手上的伤要好好养,最近不要再去骑马了。 接着她又补充说,可以回宫之后去后山骑。 她对他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于公于私都不该。 接着他又幡然惊觉,自己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古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愈发乐于读她的心思了。 最初的时候是为了自保,那时他想他多明白一点她的想法,总能避免一些麻烦。可她的想法常与她的表面判若两人,让他觉得意外、觉得有趣。 不知不觉的,他就这样读个没完了。他笑看着她的心口不一,暗自嘲她刀子嘴豆腐心…… 可他们之间,实不该如此。 他不该觉得她“有趣”,这个评价过于的正面,还夹杂些许暧昧,是他对她不该产生的情绪。 他该恨她的。哪怕他可以不计较她对他做过什么,也该记得楚家二百多口人都还在牢里。 所以他早早地出来照顾马了,他要做些事情将心思抽离开来,摒弃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为什么偏又这时候找过来。 手指搓着骏马黑亮的鬃毛,搓了半晌,楚倾才又找了句话来说:“陛下。” 她看他:“嗯?” 他无声吁气:“臣的家人,在牢里关了三年了。” 这是句足以让他冷静下来的话,周遭都为之一冷,她眼底也一颤。 但他还是将话说了下去:“刑部查不出来,是不是?” 轻描淡写的口吻里带着几分不恭敬的轻嘲,那是她最不喜欢的态度,额外添了一剂久违的淡漠疏离。 周遭的氛围顿时变了,原本相顾无言的简单尴尬一息间变得紧张。 众人神色各异,大多宫人都惶恐地低下了头,邺风似乎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哑了一哑,又没说出来。 楚休直惊得汗毛倒立,猛地站起身:“哥……” 虞锦也一怔。 纵使她早在过来之前,心里便对楚家之事已有计较,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她有点乱了阵脚。 放在往常,她该跟他发火的,就算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也该发火让别人明白他的态度。 可昨夜刚摸清的百转柔肠,让她没办法那样凭着理智对他发火了。 “楚倾你……”无措之下,她直生出一股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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