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莺站起身:“二爷恐怕有危险,这时节,哪里还有什么应酬,街头酒馆都不开张,怕给人抢了,他又在宁州不识得几个人。” 尹嬷嬷还想劝,周莺声音微扬:“还不去?” 尹嬷嬷怕她生气,只得叫人去打听。周莺坐在床沿,屋里的灯都熄灭了,尹嬷嬷低声道:“夫人,要不躲躲?去后厨,有个柴房,躲在里头不容易给人瞧见的,这黑灯瞎火又下着雨……” 周莺摇了摇头:“嬷嬷不用怕,侯爷留下的人,都是他身边最得力的,我不怕,我信他。” 片刻外头的喊杀声停了,汪先生进来回话,伏跪在门前廊下,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力,叫郡主受惊了。” 周莺立在门前,黎明的微光从门隙射入,映在她脸上,细细的一条,照亮了挺翘的鼻尖和小巧的唇。 “先生辛苦了,可有伤亡?先生还好么?” 汪先生听见这个声音,眉头轻轻蹙了下,美色误人,侯爷就是为了这把声音的主人,误了多少大事。 他低声道:“无碍,伤了几个兄弟,已叫人请医者瞧了。” 周莺顿了顿,扬手叫人开了门。 面前的红漆木门从里打开,汪先生抬眼,见一个衣饰整齐的明艳妇人走了出来。 她面容上青涩的稚气还未退去,也就是十五六,侯爷什么美人没见过,缘何声名也不要了,非此人不可? 在汪先生瞧来,她那瘦弱干扁的模样甚至称不上“女人”。北北 “我二叔,可回来了?”周莺道,“先生昨夜反应迅速,后院的院墙下都留了人看守,想必早已知道是要有人来破门的。二叔正巧这时候有事在外,我想,不会都是凑巧的。” 汪先生默了下,然后轻轻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郡主觉得,昨晚来劫院的,是什么人?” 周莺瞥向他,这位顾长钧最信任依赖的幕僚,听说他在他身边,已经十余年。他称呼自己为“郡主”而非“夫人”,他不愿接受她和顾长钧的婚姻,不认同她。 周莺垂下眼,抬手屏退了身畔服侍的人。 晨光渐渐变得明亮,残碎的云层缓慢的退去。 “衙门就在巷前,江宁官员多数住在附近,城东一向太平。我听二叔说,前些日子劫了个茶楼,在城西。侯爷在城内安置流民,捐过粮草,办过几件大案,寻常人都知道他。若是贼子,一来不会胆大到袭击朝廷命官,二来也不可能闯的来后院,更不可能惊动侯爷留在我身边的影卫。昨晚我房四周,都有人守着。落云叫人去问二爷行踪,很快就提了人回来,没人暗中护卫,她做不到。” 周莺缓缓抬眼,晨光清冷,照在她没有血色的面上。 一夜未眠,眼底是疲倦,也是担忧。 “来劫院的人,不是那些草寇,是朝廷的人吧?是针对侯爷来的?许是他的政敌,或是从前有过什么恩怨。” 周莺的手在袖底攥成拳:“汪先生,侯爷如今太平吗?他身边,是不是有……细作?” 汪先生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这一句,他抬眼深深瞧了瞧她。“郡主放心,侯爷无恙的。” 也就是说,顾长钧是知道的,而且也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二爷呢?” “二爷昨日去办事,回程遇到一对受灾的母女,……”想到有些话毕竟不好对周莺说,顾长林是长辈,还是不说透的好,顿了顿道:“想必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周莺隐约听懂了,顾长林想来是受了敌方蒙骗,此刻说不定有多懊恼呢,她点点头:“既然先生和侯爷早有部署,旁的,我就不多问了。昨晚有什么损失,待会儿我叫人点算清楚,等侯爷回来再回报。先生辛苦了,您先去歇着,我就不多言了。” 周莺点点头,也不等汪先生行礼,转身进了里间。 汪先生在门前站了会儿,待落云端了托盘过来,他才转头去了。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但府中人心有余悸,这几日连顾长林也不出门了。 周莺一连多天都没再收到顾长钧的信,她提笔报了平安,又提醒他小心,叫人带过去给他,等了好些日子,也没等到他的回信。 他身边有细作,这让周莺很吃惊。能跟随来江宁的,都是他离不得的亲信,这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