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那起行贿案的大致始末,心头倏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迟疑着问:“周齐越也曾算是有几分骨气的人,怎么会染上这样的恶习?难道……” “不错,”明长昱赞许地看着她,“想让一个人进入圈套,最基本的就是先要了解这个人。更何况,最想让周齐越沦落到这种境地的人,还会有谁呢?” 君瑶不假思索:“周齐云?” 周齐云也是周家嫡子,却因不是长子,矮了周齐越一截。若周齐越当真连中三元,不管是在周家,还是在朝堂,都很难再有周齐云的位置。 君瑶眉头微蹙,默然思索着,说道:“所以,周齐越行贿、借贷、欠下巨债,大有可能是他的兄弟周齐云暗中设计,这些都是周齐云的陷阱?” 明长昱颔首:“当年与周齐越交好的人都在京城,还能查探出一些线索。而且,设计周齐越欠下巨债的人,正是在周家做花匠的下人,曾登发。” 君瑶心神激荡,这些线头,终于开始连在一起了。 转念一想,君瑶又有些困惑,“周齐云想要夺嫡,的确有杀害周齐越的动机。可事到如今,周齐越的地位已然一落千丈,他还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家族中嫡子的位置超然,一旦定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得更改的。”明长昱看向亭外,蔚蓝天空里,掠出燕影,两只成年的青燕轻灵地飞过,双双回到巢中喂食雏鸟。他收回目光,看着君瑶,缓声道:“像周家这种家族,嫡子的变更,会牵扯到家族的根本,甚至还需向朝廷上书才行。更何况周齐越是嫡长子,是周平原配所生的儿子,一旦废弃他的嫡长子之位,周平不但会沾染上麻烦,甚至还会被人非议无情无义,不顾念原配妻子的夫妻恩情。” 君瑶远离京城世族,对世家这些门阀规矩不慎了解。听闻明长昱所言之后,沉声道:“这么说,周齐越一死,受益最大的人就是周齐云?” 周齐云已经连中两元,其名声与地位俨然已超过其兄周齐越。周齐越一死,那么周家嫡长子的位置,自然就是周齐云的。 明长昱不置可否。 君瑶眨眨眼,又问:“这两兄弟之间的计较,他们的父亲周平知道吗?” 明长昱凝眉:“应该知晓,周平作为一家之长,岂会不了解家中的人腹内的心思?何况当年周齐越行贿一案,也需要靠周平奔走打通关系,才能让周齐越脱罪。只是家宅之中的明争暗斗,只要不伤及家族根本,他或许就投鼠忌器。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周齐云此人做事比周齐越更精明隐晦,就算周平有所怀疑,他查不到证据,或睁只眼闭只眼不去查证据也有可能。他不捅破不拆穿,都是为了维持周府之内的表面和平与风光。” 君瑶撑着脸,捻起桌上的葡萄干放嘴里。 “世族都这样?”君瑶感叹,不禁想起自己的兄长。 经年流逝,有关兄长的记忆却越发清晰。在她的印象中,兄长极为疼爱她,家人之间也十分亲厚亲爱,哪里会如唐家和周家这般,血亲之间都有这么多的算计。 明长昱默然片刻,说道:“我有一个姊妹,比我小几岁。先前在西北军营中历练,几日前来信,说是动身回京了。你见了她,或许会很喜欢。” 几日前才动身,从西北赶回京城,少说也要大半月吧? 君瑶无意过多关切侯府的事,心思又回到案情上。她翻开第二份卷宗,发现这是一本草木杂记。 “这是从国子监藏书馆中找到的书,其中一页记录着一种生长于西南密林的树木。”明长昱说了页码。 君瑶立即翻阅,将书摊开。 微微泛黄的书被收藏得很好,虽看起来有些年份,却没有受潮,字迹尚且清晰,还弥留着淡淡的墨香。 其中一页上,记录着一种名曰红豆杉的树木,此树生长于西南深山,极为罕见,极难移植栽培,可驱蚊虫,散发清香,香味清新淡雅,有清神爽气之效。但此种树木全株有毒,从根到叶都有毒性,毒性最强的是树皮与果实。 这书中记载,曾有人闯入深山,误食红豆杉果实,不到半个时辰,便呕吐腹泻,面色苍白,其后抽搐昏迷,很快就不治身亡。 君瑶贴近了看着树上绘制的红豆杉图样,心下已经确定,说:“周齐越与其侍从,就是吃下红豆杉树皮中毒而死的吧?”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