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轻叹,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林斐。林斐即便年轻,也能看穿夏嬷嬷的用意。 但谢玉璋一点都不觉得夏嬷嬷心里只有自己是一件好事,嬷嬷全心全意为她打算,那谁来为林斐打算呢? 她眼中流露出愁绪。林斐诧异:“怎地我越说,你还越不放心了?” 她俯下头去,笑靥如花:“傻珠珠,我娘将我托付给你,便是要我好好活着。我怎么会不爱惜自己?” 谢玉璋胸中一酸,可前世你便是这样做的。你把我当作珍宝呵护,却对自己毫不爱惜。 林斐撑着头看她。 “若我像那宫娥一般,舍却此身,”她说,“定是因为,我心甘情愿,定是因为,那人值得。经书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可知生死不可怕,怕的是死的没有意义,死如蚍蜉。若为值得的人或事,又有何可怕,有何可惜?” 谢玉璋闭紧眼睛。 值得吗 她翻身,抱住林斐的腰,将脸埋在她柔软胸间。 “阿斐,别怕。一切有我。”她说。 林斐嘴角翘起:“好啊,你现在什么都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优势,咱们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你啊,以后得多读读史书,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子懒散了。”林斐拢着她的头发,“读史使人心明,你是和亲的公主,身在异族,心明是头一等事。” 谢玉璋忽地“噫”了一声。 林斐问:“怎了?” 谢玉璋从她胸前放出自己的脸,道:“大虎姐姐也劝我以后要读读史书,说以我的身份,多读史才能头脑清醒。嫁妆里有全套的史书籍册,只是出发前事务忙乱,出发后一路上都坐车赶路,我还没来得及……” “郡主啊……”林斐叹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谢玉璋问她:“怎了?” 林斐叹息:“郡主是心有沟壑之人啊。 谢玉璋讶然道:“为何这样说?” 林斐道:“那年寿王妃做寿,你带我一起去了。宗亲的女郎们作诗,很是热闹。我看到郡主也动笔了,可写完她自己读了读,便团了扔一边去。你问郡主怎地团了,郡主说写的不好。” “后来大家去看戏,我走在后面恰好踩到那团纸,一时好奇打开看了看。都说字如其人,诗亦如其人。那诗中之意……康乐郡主啊,明明心似无根之风,想拂边九州,可叹却身似弱柳,连四方的院子都走不出去。”林斐叹息。 谢玉璋沉默片刻,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大虎姐姐的。” 林斐不留情地戳穿她:“不喜欢郡主的,明明是殿下你。” 谢玉璋被揭穿,不由讪讪,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从前,大虎姐姐又不能跟我们一起玩,别说蹴鞠、马球,出来走走赏赏花她都不行。她出个门寿王妃就唠唠叨叨,大家都不爱带她一起。” 越说,声音就越低,最后道:“大虎姐姐,也很可怜。” 帐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林斐问:“其他人呢?安乐殿下呢?福康和嘉佑两位小殿下呢?” 自重逢那夜,谢玉璋坦白了自己的秘密,林斐这些日子便时常提问。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以便遇事好做出更正确的应对。但谢玉璋那并不是梦,是回忆。回忆这种东西,充斥在脑海里,又杂乱无章,有些常被堆在角落蒙尘。 若让她自己去回忆,除了那些印象深刻的重大事件,其他繁杂信息很难一下子整理出头绪来。 提问的方式便很好,由一个问题触发,便往往能拎出一串有用的信息。 “安乐姐姐,”谢玉璋闭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