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若非他的若即若离,若非他微红着脸,欲拒还迎的那一句“公主,请自重”,她何以沦陷至此?何以罪孽深重至此! 半晌后,她站起身出了门,看着院子里的一大片芙蓉,痴痴一笑。随后于其中一株芙蓉树下,挖出了个长形盒子,盒子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柄剑。 剑鞘雕刻精致,一只鸾凤振翅而飞,抽出那剑,通体玄紫,举世无双,甚是好看。 这是太子哥哥自漠北为她带回来的及笄礼物,名曰赤鸾。 哥哥说此剑极有灵性,若盛初寒对她不好,这柄剑可以护佑她。但那时她满心欢喜地出嫁,深感不以为然,于是将它埋于昭明宫的芙蓉小园下。 她本以为自己有母兄和盛初寒庇护,此生都用不到此剑的。没曾想物是人非,此剑竟是她最后的归宿。 拿了剑之后,她回到房中,将剑藏于枕头之下,又让那送饭的宫女去请盛初寒,做完这一切,她端坐在床沿上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盛初寒便到了。 他一身圆领绛红袍,面如冠玉,俊雅淡漠,脸上更是冷意如初,进来后,他只站在屋子中间,也不坐,只远远瞥了她一眼,冷声问道:“何事?” 言简意赅,一如既往的半句废话也不与她多说。 当初成婚时,她天真地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用满腔热爱去捂热他冰冷的心,没曾想这根本就是一块啃不烂摔不碎的异邦顽石。 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那时盛初寒也不过二十出头,便是风头正盛的新科状元,御前亲授翰林学士,有八斗之才,又生得清新俊逸。 她在宫宴上,一眼就瞧见了他,甚至在父皇要将她许给平北王世子时,扬言非盛初寒不嫁。 后来他的确娶了她,但却在与她成婚后,欺辱她,嘲讽她,彻彻底底地利用她。 五年不得他心便五年无所出,她为了一声有名无实的“盛夫人”,由名动京城的长鸾公主一朝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再后来,便是骆氏蒙难,北蛮入京,大梁覆灭。 想到这儿,骆思存捏紧了拳头,颤着声音问道:“我母后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你听谁说的?”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这不重要。”她抬起头来,凤眸里起先是茫然,而后是决绝的恨意,声音里还带了些缥缈的沙哑,“我母后已故,你却骗我说,她一直被关在冷宫。骗我好玩吗?看我撕心裂肺地痛苦你很开心吗?” “可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却只觉得恶心。” “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闻言,盛初寒眼中寒意更盛,俊雅的面上蒙了一层霜,显得别样的骇人,他上前来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嘶吼道:“是你非要喜欢我嫁给我,是你让我去实现心中抱负,是你说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什么都不要!怎么,现在后悔了?晚了!晚了!” 她却忽地大笑起来,笑到后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自大梁灭国后,她脸上笑容再无,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她平日生活清苦,脸庞白皙瘦弱,未施一粉一黛,还穿着一身浣洗多次的素净旧裙,但即便如此,她仍美得不落凡俗、惊心动魄。 可是这难得的笑,却让盛初寒有些慌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骆思存猛地抽出枕头下的赤鸾剑,一剑刺向他的胸口。 终究不是习武之人,这一剑再如何出其不意,只堪堪划伤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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