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敢睁开眼去看那些菜肴,只得一直合眼昧着良心道,“御膳房拿过不少珍馐来了,我都……” 她的话还没说完,腹中便传出极为响亮的一声叫唤,趾高气昂地将她的谎话打断了。 即便薛嘉禾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临到这场面时也险些笑了场,咬着嘴唇内侧才好不容易给忍住了。 太后羞愤欲死,抓着薛嘉禾的手也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道,结结巴巴地改口道,“我都是闻着饿,可吃进去立刻又反胃给吐了,再不敢真吃进去,只每日用参汤吊着。” 薛嘉禾认真道,“参也可用来熬些家禽的药膳,多少也能有些肉味呢。” 太后的肚子又附和似的叫了两声。 这下连训练有素的宫人们面色都有些微微扭曲起来了。 太后干笑两声,“阿禾,我知你是个好孩子,担心我,可这些还是听太医院那些御医的话叫人更安心些,是不是?” “您说得是。”薛嘉禾见好就收,但也不叫绿盈将食盒重新盖起,而是就大大咧咧敞开放在那儿,香味窜了一室,叫人垂涎欲滴。 静默了片刻后,太后才像是重新收拾好了心情似的,再度平和地开口道,“阿禾,母后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母后照着做呢?” 看来总算是没耐心,要切入正题了。 薛嘉禾轻笑道,“您且说便是。” “禹城的事儿,你也该听说了吧?” “禹城什么事儿?”薛嘉禾眨眼反问道,“摄政王倒是写了信给我,叫我不必担心,禹城不日便可收复,您说的是这件吗?” 太后叫她噎了一下,心中怒骂这小蹄子从什么时候学得这般牙尖嘴利,面上还得一幅和蔼亲切的表情道,“是有个能叫禹城和大庆其他地方的百姓更不必受苦的法子,需要你从旁帮一帮。” “您说笑了,打仗的事我可一窍不通,”薛嘉禾道,“看来还是太后懂得多,我可连多少人一营都说不请呢。” 太后:“……”她权当没听见薛嘉禾不知道是不是讽刺的话,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道,“毓王妃你可还记得?便是东蜀送来和亲的那个公主,宫宴上你应当是见过一次的。” “不太记得了,”薛嘉禾摇头,惊讶道,“禹城被占,她又是毓王妃,难道已大义为先、为国捐躯了吗?” 太后被薛嘉禾反复拿话堵了几次,又一直闻着边上一个劲飘来的香味,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慈眉善目都快装不下去了。 她深吸口气,干脆直截了当地道,“毓王妃没死,她同东蜀军一直有联系,想用手中的情报交换个摄政王侧妃的位置。” 一口气赶在薛嘉禾抢话之前说完这一段,太后才长出了口气,心放下一半,道,“你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主母,点个头便是了,母后知道你委屈,会好好给你补偿的。” 薛嘉禾静静听罢,才开口道,“毓王妃一直同东蜀军有所联系,您竟不想想着要将她就地正法杀鸡儆猴,还要接受她的交易,给她不愁吃喝的下半辈子?” 太后皱起了眉,“不得说这般任性的话!毓王妃从前或许做了错事,但既然有心改邪归正,又能拯救万民,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再说,她即使进了摄政王府,也不过区区一个侧妃,你只要有手段,还怕比不过她去?” “母后替我想得可真深远,”薛嘉禾含笑抽了被太后握住的手,她道,“您心中都替我答应好了呢。” 太后耐心地又劝,“只要你点个头,大义便是你的,你又是堂堂长公主,难道会怕她一个背井离乡、叛国而出的别国公主?” “这我倒不怕。”薛嘉禾点了点头。 太后面露喜色,正要说话时,薛嘉禾又接着说了下去。 “可我不乐意啊。” “阿禾!”太后面色一冷,“你可知道这是国家性命攸关的时候,容不得你胡乱任性!” 薛嘉禾一哂,她站起了身来,道,“我十五岁才进宫,十五年的时间都是在宫外胡乱长的岁数,确实不太懂得怎么‘识大体’呢。因而。无论您怎么说,我也不会同意和另一个女人共侍一夫的。” 她退了两步,微微俯身看着面色铁青的太后,道,“既然大费周章将我召进宫来,您大约也想过若我不同意的话该怎么办吧……母后?”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