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都煎熬。 会议中心一片死寂,厅内有四个人在巡逻,戴着面罩,非常魁梧。 温盏抱膝坐在原地,垂眼,不去看他们的正脸。 每一次他们从身边经过,黄斯愉的指甲都会无意识地陷得更深一点。 温盏想,在场最煎熬的,可能还是那位白人工程师。 她对时间很敏感,从事发到现在,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 那位工程师被逼坐在椅子上,指着太阳穴的枪并没有放下,过去二十分钟里,他被逼唱了一遍她听不懂的赞歌,高呼了七声某个口号,她猜测跟宗教有关,但不知道是什么。 谈判专家最先赶到,守在门口跟领头的人沟通,用的是当地语言。 同行的男生夏庐忽然开口,小声:“好像是这工程师做了一个什么东西,侵犯了他们的信仰,他们非常生气,认为都是国家的错。” 温盏惊奇:“你听得懂?” 不等夏庐回应。 领头人陡然暴怒,接连对门开了两枪,下一秒,黑色的空洞转过来,对准场内。 温盏:“!” 太过绝望,人群丧失了逃生动力,终于有人精神抵达崩溃的临界点,开始抽泣。 温盏一颗心悬到嗓子口,微张着嘴,说不出任何话。 这一秒钟无比漫长,好像跨过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一生。 “砰”一声响。 金色的子弹穿过破碎的玻璃,势不可挡,冲破缓慢流动的空气,直直刺入领头人的太阳穴。 炸开。 一枪爆头,倒地。 前后不过半秒。 另一个方向,第二枪和第三枪紧贴着,场内反政府分子还没找到子弹来源,就又有两人应声倒下。 温盏微怔,人群比她更先反应过来。 沸腾的情绪翻涌如潮水,有人激动大喊:“chinese!” 她下意识地,跟着人群的目光,往窗外看。 有高大的影子飞快跑过去。 碎玻璃将阳光划成无数片,他手臂的袖子上,绣着红色的五星红旗。 商行舟开完那一枪,迅速躲开。 会议中心内部构造有些复杂,反而给他制造了掩蔽点。 他跑过的地方,接二连三落下弹痕。 “周垚琛。”商行舟贴墙,扶正耳机,“会议厅还有几个人?” 周垚琛占据制高点:“五个。” “速战速决。”商行舟沉声,“他们有后手,下一批估计在路上,得赶在他们前头撤走。” 周垚琛架好枪:“是。” 场内短暂的骚动,这回大家学乖了,都没立刻跑。 四个巡逻的反政府分子,被枪击三个,剩下一个掐着人质的脖子,骂骂咧咧提着枪跑了出去。 子弹来自三个方向,不知道他是要去打谁。 附近信号塔的信号稍恢复了点,不太好,立马有人磕磕绊绊地捡起手机,给大使馆和家人朋友打电话。 一时间会议厅内全是嘈杂的哭声,黄斯愉慌慌张张转过来,问:“我们可以走了吧?” 温盏苦笑:“这个情况,大概率租不到车去机场,说不定连港口都封闭了,跑哪去。” 黄斯愉哭喊:“那怎么办!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太可怕了呜呜呜,我以后都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夏庐一直沉默着,忽然开口:“反政府分子不止刚刚巡逻的那四个,外面有接应,我刚刚听到他们在对话。但中国军人既然已经出现了,就不会把我们扔这儿不管。” 这是他骨子里对国家的信任,和底气。 中国军人…… 温盏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她很难对现代的战争和恐怖事件做想象,尽管父亲有时会提起,但总是跟她的现实隔着一段距离。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商行舟,这些年在做什么,你去了哪,你受过伤吗? 广播再一次传来滋滋的电流轻响。 在座大多是各国教授和工程师,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群人,条件反射地,纷纷脸色一白,显然都想到刚刚的“蹲下”。 会场重新陷入死寂,这次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男生清澈的声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