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枪响之后, 后续没有再听见别的声响。 只是场内很混乱,到处是各种语言的咒骂声, 电话打不通就没法向大使馆求救, 广播好像也中断了, 只剩巨大的嗡嗡杂音。 温盏努力冷静, 拽着她蹲到座位下, 看着她眼睛:“政变, 如果我们遇到的不是雇佣军或者反政府分子,那就是示威者暴.乱。” 示威者已经是最温柔最理想的遭遇了, 她想,“你安静点儿, 手机电脑有信号吗?” 黄斯愉眼泪汪汪,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看眼屏幕, 摇头。 俩男生跟着她们蹲下, 温盏观察四周, 场内原本有四个出口,封闭了两个,大家都在向前面唯二两个大门的方向逃窜: “如果我们遇到的是示威者,那现在场内是安全的;如果不是,那——” 她话没说完,一阵机关枪的扫射声。 温盏心一下子凉了大半。 那估计是跑不了。 她想。 骚动的人群如同流水,果然慢慢静默下来。 进来的是两个打赤膊的东方男人,一前一后,眼窝很深。 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一位正举起双手慢慢后退的白人工程师,将他向后逼退。 然后一步步走进来。 捡起掉在地上的话筒,拍拍。 场内广播电流发出“滋滋”轻响,一段英文从里面发出来。 非常简短的一个单词:“蹲下。” 温盏四个人维持原先的动作,没有动。 黄斯愉脸色惨白,两手紧紧攥着温盏的手臂,指甲无意识地深陷进去。 视线被座位挡着,几个人没有起身,都没敢往出口处的方向看。 但空气里有血腥味。 从事件发生开始,温盏一直觉得自己很清醒,就因为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才清醒。 但就这一秒,她忽然迷糊了。 脑子里浮现一个隐约的念头—— 希望商行舟下一秒就出现。 但更希望,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还是别来了。 - 从这个国家的边境开车进来,北边小镇已经完全沦陷。 道路上硝烟弥漫,满目疮痍,到处是四散的行人,被打碎的推车与受伤的平民。 陶也跟商行舟确认路线:“目前滞留的华人不多,最北边的已经撤离了,剩下一波聚集在机场,另一波聚集在国会中心。附近信号塔被炸了,里面的人暂时都是失联状态,参会的中国人有十五个,从签到记录来看应该是都在场内。另外当地警方发回消息,反政府分子挟持了人质,是一位白人工程师,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诉求。维和部队和谈判专家正在赶过去,我们分两队人,最后去机场汇合。” 商行舟一路没怎么说话,听完,点头:“狙击手已经就位了是吗?叫他先找个地方,等我们。” 车上几个队员全副武装,枪支弹药,头盔挂具。 彼此对了表,方向盘急转弯,窗外,弹片擦着玻璃飞过去。 陶也低骂一声:“长不长眼睛啊怎么谁都打?等下,我草,他们拿的那是火铳吗?” 商行舟撩起眼皮看了眼,不耐烦地收回。 浑身上下,弥漫烦躁的气息。 政变,史无前例的恐怖袭击,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示威者向政府建筑和公共设施投掷石块和烟雾弹,打碎政府办公室、大楼、财政部的玻璃。 有组织有预谋。 同一时间,市中心餐馆和音乐厅附近,发生一起接一起的枪击和爆炸事件。 所有变故发生在一夕之间,让人猝不及防。 陶也分神过来,问:“队长,为什么我感觉你今天,好像比平时紧张?” 商行舟冷笑一声,目光移过来,漫不经心的。 跟平时一样,嗓音微哑,尾音轻慢地上扬:“我紧张个屁,开你的车。” 混乱的异国土地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白天,太阳刺得人眼睛发疼,几乎不能视物。 透过后视镜,商行舟微皱着的眉头,一路上都没有松开。 - 时间像沙漏里流不完的沙子,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