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永庆帝倒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皱皱眉,对谢琛这声势浩大的哭喊,有些隔应。 一旁的谢琛看得瞠目结舌,嘴里的糕点险些掉落在地。他记得清楚,方才九哥已经是精神奕奕,现如今怎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很糟糕的念头。 许是回光返照? 永庆帝跟在后头,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内疚,连连应道,“母后说的是,儿子疏忽了。” 皇太后原也是不知道谢珩病重一事,今早起来的时候,听见外头有几个宫女正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一问吓一跳,于是一刻也不敢停歇,赶了过来。 她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躲开谢珩深情的对视,悄悄退到一旁,静静地等待接驾。 他急走几步,扑倒在谢珩的榻前,忍不住放声大哭,“九哥,你可千万要好起来,要不然你让我怎么办?还有……” 一旁的苏木槿听着也有些难为情,小脸微红,只是轻声道,“十四皇子言重了,臣女只是……” 永庆帝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深藏不露的笑意,险些溃败,开口道,“回母后的话,杨婉姑娘说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恐连累了阿珩,儿子便叫她回去歇着了。母后也快些回宫吧,太医瞧过的,阿珩这病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极易传染给他人,母后年事已高,若因此有什么差池,儿子愧对列祖列宗,又让阿珩如何心安?母后放心,待他痊愈,朕会即刻命他去宫里给您请安。” “苏姑娘不用解释了,”谢琛义正言辞道,“本皇子都在眼里,明明白白的!” 一来二去的,坐在床榻边缘的皇太后有些按耐不住了,她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看到杨婉的身影之后,冷不丁问了一句,“哀家怎么没有看到杨婉姑娘啊!” 尽管苏木槿选了个较为不起眼的角落恭敬行了礼,偏偏皇太后锐利的目光一下子就追了过来,惹得她浑身有些不自在。 谢珩瞧得仔细,忙佯装猛呛几口,将太后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孙儿不孝,让皇祖母担心了。” 但是皇太后不知道,听了谢琛这番话,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没了颜面,从前自己那么看好杨婉,哪想竟如此不堪大用!又细想到,先前同徐贵妃信誓旦旦打的那个赌,怕是要输得一败涂地了,抄写一百遍法华经,也是躲不过了。 如今自己孙儿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这杨婉竟然当了逃兵,皇太后越想越觉得心里窝了一团火,实在是难以压抑,拧眉怒道,“亏得哀家待她千般好,哪想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往后再有好的,也落不得她手里了! 见此情形,永庆帝连忙上前,温和劝道,“母后,儿子以为,杨姑娘来是情分,不来是本分,皆在情理之中。母后息怒,只是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皇太后不情不愿冷哼一声道,“哀家哪里是气,哀家是悔!悔不当初!” 一旁的谢琛听得清楚,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捧起一小碟绿豆糕,送到皇太后跟前,咧嘴道,“孙儿听闻这绿豆糕能清凉解毒,皇祖母快尝尝,也好好消消气啊!” 看着谢琛一脸虔诚的模样,皇太后再坚硬的心也瞬间温软了下来,拿起一小块,就往嘴里送。 苏木槿本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是双手拧搓在了一起,不安地看着谢珩。他却不以为然,只是温和地笑笑。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些糕点,小的时候跟在娘亲的身后学了不少,只是从未亲自上手,今日做的,更不知有没有得其精髓,偷偷捏了一把汗,转眼去看皇太后的神情。 只见皇太后吃了第一块以后,脸上渐渐浮起一丝讶异,随即又忍不住吃了第二块下肚,连连点头,心中默默赞许。 正欲伸手拿第三块的时候,谢琛毫无情面地将碟子收了回来,一本正经道,“皇祖母才教过孙儿,再美味之物,亦不可多食也……” 此时的皇太后正有滋有味,回味无穷,哪里肯放弃,只是旁若无人,又朝碟子里伸出手去,“哀家都多大了,那话只是说与你们这些孩子听的,不作数。” 谢琛迅速把碟子往身后一藏,鼓足勇气,直截了当道,“皇祖母若想吃,也不是不能够。您只要让九哥把苏姑娘早日娶回王府,别说是区区一碟绿豆糕,再有更多的,像桂花鸭、蟹粉炖鸡孚、雨花凤尾虾,这些是宫里没有的,哪一样不能尝到?” 他说得起劲,滔滔不绝,反倒是皇太后听了,浑身有些不自在,谢珩听了,更是恨不得下榻,好好训他一顿。也好让他知道,当下‘重病不起,卧病在床’的人究竟是谁?便宜被让他给占尽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