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掀开,一大一小走了进来,迎面而来的便是饭菜的香气。 沈伯文将霁哥儿交给唐晴,让她带着他去净面洗手,自己却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桌边,吸了一口气,对自家娘子笑了笑,才道:“今个儿又亲自下厨了?我一闻就知道是如玉你的手艺。” 这人今年都三十了,相貌气质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还随着岁数的增大,变得更加内敛起来, 成婚这么多年,孩子都有三个了,周如玉还是差点儿被他方才那一笑给晃了眼,不由得嗔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道:“别以为说点儿好听的话,就能不洗手直接用饭了,病从口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快去。” “这就去这就去。”沈伯文笑了笑,按住了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拍了拍,便站起身来,去里间更衣净手了。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尽量都能做到洗手之后再用饭,这不是见自家娘子的性子近来越来越沉稳了,便想逗逗她了。 今日在饭桌上用饭的只有他们夫妻俩,还有阿珠和抱着霁哥儿喝小米粥的唐晴。 沈伯文最先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见周如玉也吃完了,不由得开口道:“也不知珏哥儿在紫阳书院那边,习惯了没有……” 说起这件事,周如玉也叹了口气,随即便道:“珏哥儿的性子像你,就算现下不习惯,估摸着很快也会习惯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她眉间的愁绪还是没有散开。 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珏哥儿今年也不过十二岁,只带着谭周这么一个书童,便去了福州府读书,她放不下心也是自然的。 沈伯文闻言,略带歉意地对她道:“若不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便能陪着你过去看他了。” 听到这话,周如玉反而摇了摇头,“这边的事更重要,珏哥儿那边没那么着急,他半个月就可以回来一次,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自己去看他,相公你安心公务便是。” 这就是有一位贤内助的感觉吗? 沈伯文笑了笑,却道:“公务重要,家人也一样重要。” 说罢便关心起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来。 周如玉没有放下手中的筷子,先给自家吃饭依然慢吞吞的女儿夹了根青菜,看她皱巴着小脸吃了下去,才道:“去看了看雷家娘子。” “她还是不愿意见雷茂吗?” 这个答案倒是不出乎沈伯文的预料,他问罢,也重新拿起筷子,也给阿珠夹了根青菜,成功地收获了女儿带着怨念的目光,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回答他的是周如玉的又一声叹气声。 “她还是想不开,走不出来,我先前劝过她几次,都没什么效果,反倒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便想着暂且先不劝了,让她自己慢慢想开。” 谁能想到呢,霜娘被救出来之后,却不愿意再见雷茂,金凤倒是还能见见她。 雷茂那边却完全不像周如玉所担心的那样,知道了霜娘所经历的那些事之后便嫌弃她,这个朴实的乡下汉子,在知道那些事之后,登时便捂着脸痛哭起来,口中都是悔恨,怪自己没有护好她,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然而便每天都带着金凤上门,想见霜娘一面,她只愿意让女儿进去,他也半点儿不恼,乐呵呵地让女儿把自己给她准备的礼物一道带进去。 有时候是他摘的一束野花,有时候是他在路边摊上买的吃食,有时候则是一支做工粗糙的木簪…… 周如玉每过两日就会去看看霜娘,同她说说话,也碰上过几次雷茂带着女儿来送东西的场景。 霜娘虽不见他,却也没有将这些东西退回去,装聋作哑地当做是女儿带来的照单全收。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如玉并不怎么担心他们夫妻俩。 可能霜娘最需要的不是劝解,而是时间和来自家人的温情。 她大致将这其中的情况跟自家相公说了说,沈伯文露出个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他暗道,感情的事情,当真是复杂。 说完这件事,他正想再给阿珠夹一筷子青菜,就见小姑娘饭碗已经空了,溜下凳子,跟他们两个飞快地道了声:“阿爹阿娘,我吃完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