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那天不是也一起来了么?没拦着?” 靖安侯夫人一心向佛,且到现在还心念俊书,应该不会不顾。 顾卫摆了摆手:“侯夫人哪劝得住?她被侯爷请出了牢狱,听说起因就是一根在地上的素簪……” 素簪?姜如倾心念一动,他因为不肯将素簪扔了,就被靖安侯爷毒打到快断气,竟是因为她,他才遭了这顿打。 她处在这骇人的地界,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涩,如果那天她把素簪带走,他或许就不会被打了。 榻上的人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原本浑浊的瞳仁在见到来人之后,一下子变得清澈起来:“舟……公子……真是你么?” 姜如倾让顾卫先退下吧,自己缓步走到白束面前,轻声道:“是我。” 白束挣扎着就要起身,姜如倾刚要劝阻,却看他噗通跌躺了下来,闷哼了声,想必是碰到了伤处。 “别起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姜如倾搬过小凳,坐在榻边。 离得近,她能看到他身上的白衫有血渗出,原本清秀的面孔只剩下了一层皮,贴在头骨之上,已有骷髅骨立之像。 姜如倾不忍再看,听到他牙根打颤:“可是冷?我让顾寺卿再拿床被子来吧。” 白束无力地抬了抬手,但依然是握拳状,恹恹地说着:“舟公子,不用了,已经麻烦寺卿很久了,今日的这身袍衫还是他帮我换的,因为我想走得体面些。” 姜如倾未语,他们都对眼下他的状况心知肚明,她没法去违心安慰。 “你能主动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白束缓缓打开紧握的手,“还好有它在,也没那么疼了。” 姜如倾低头,月色落在他的掌心,泛着莹莹白光,那里躺着残缺的素簪。 她心里像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如鲠在喉。 姜如倾说道:“我去把表姐叫来吧,你应该也很想见她吧。” 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白束一把拉住:“别走,你别走。” 姜如倾一顿,白束忙将手缩回:“冒犯了。” 她又坐了下来:“没事,但你真不想再见见表姐么?” 他摇了摇头,嘴角泛起苦笑:“其实在她走后,我就没想着再见她,因为她回来就意味着找到了小王爷,而我就再也不是她心中的弟弟了,我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么一个肮脏的我。” 姜如倾看他身上的血已浸透了外袍,她挪开了眼:“白束,谢谢你。” 他抬起眸,双眼已泛红。 姜如倾沉了口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向前握住了他的手,道:“这一次谢谢你。” 他的眸色变得粲然,像那时在马车上给她指导图纸看向她的眼神一样,没有了那么多晦涩不明的阴暗,变得很是澄澈。 霎时,泪水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认出。 他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他对权利没有那么渴慕,如果他在遇到她之后,只想做一个普普通的户部侍郎,如果他对她不起那份贪欲,他们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挚友的吧。 是他把这一切都毁坏了。 他永远忘不了她对他含笑的模样,颜如舜华,如星河璀璨,光辉绚烂。 也永远忘不了她在京兆府的地牢里,狠狠地对他说着恶心,目光又清又寒,每每在夜间想起,他的心就刺痛无比,远比身上的伤痛痛苦万分。 好在,她还会主动来看他。 她真是一个仙女啊,还会来跟他道谢。 他已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