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无用的诅咒对他不痛不痒,丞相只觉得他平静的神色尤为碍眼,不由大笑:“哈哈哈哈!好啊,那我在无间地狱等你!你注定要看着最爱的人一个个死在你前头!你一定会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丞相幽深的瞳仁里映出二人淡然的神色,无论他如何癫狂地诅咒他们,如何指着她咒骂,这两个人都仿佛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根本不为所动。 可沈长明不经意间收拢的五指,在她的小臂上烙下微弱的痛感。江槿月仿若能听到他深埋于心底的悲怆痛楚,心中亦不由自主地生出些烦闷来。 这种恶毒的诅咒,早在千年前他就听过、也听够了。 想到那些回忆,她心绪一乱,阵法中骤然卷起一阵暴戾凶横的狂风,无尽血雾随风涌向丞相,似要将其就地诛杀。 血雾如巨蟒般攀上丞相残破的身躯,勒紧他血肉模糊的咽喉,比万千鬼魂更为不祥的气息硬生生挤入他的眼耳口鼻。 饶是已经痛苦到极点,连张口都要费劲全身力气,丞相仍不知死活地和法阵相抗衡。 快要被血雾溺死的他,一对眼珠子都快弹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怪声:“我、诅咒你……” “你给我闭嘴!”随着她的一声呵斥,阵法中阴戾的气息瞬间暴涨数十倍不止,染红了半边夜色。她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血色汪洋,抬手间引动血雾肆意蔓延。 丞相的枯瘦身影彻底被血雾吞没,再找不到一丝踪迹,连同他未说出口的话都被吞了个干干净净。 缚梦被她这番举动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地飞到她耳畔,大声吼道:“主上!他不都让你别用术法了吗?您怎么、您……唉!” 丞相好死不死非要在她面前提什么诅咒,哪壶不开提哪壶,此举有如自寻死路。好好活着不好吗?凡人真是莫名其妙。 知道她生性倔强,听不进自己的劝阻,缚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寄希望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沈长明。 不过弹指一挥间,他的神情变换数次,屡屡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收起满眼藏不住的愠怒,无奈地长叹:“江槿月,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缚梦:“……” 说好的下不为例呢?凡人果真莫名其妙,不是它这等奇珍异宝可以理解的。 “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江槿月略微压制住眼底疯长的戾气,冷冷地睨了阵法中的人影一眼,笑道,“你是想老实下地狱,还是和他一样?” 人影不置可否,抬起垂落的双手重重拍了几下,阴阳怪气地笑了:“神魂俱灭,不愧是尊主啊,一出手就这般干净利落。” 这还是人影第一次同她说话。直到此刻,她才得以听清他的嗓音。 喑哑刺耳,混合着许多种截然不同的声调,听着无比怪异、不男不女,对她而言真是熟悉得很。 是几次三番拖她入梦的,那个大言不惭想要她魂飞魄散的浓雾。真不知这个鬼东西的本体到底有多见不得人,它就永远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哦,我听说,你要碾碎我的三魂七魄?”江槿月不慌不忙地打量了他两眼,微微一笑,“那么这算什么?出师未捷?” “不急,就快了。”人影幽幽地吐出这两个字,举起一双手臂,引得阵法中浓稠的血雾向他涌去,将他彻底淹没其中。 找死的年年有,今年仿佛特别多?不知这玩意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她一时拿不准主意,便示意沈长明和缚梦退后些,安心揣着手静观其变。 左右不过是一道影子,它的本体一日不来,即便抓了它的影子又能如何?倒不如借此机会,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何本事。 她听得人影在肆虐血雾中高声狂笑,甚至哼着诡异的歌谣。于法阵血光流转之下,那道漆黑的阴影始终清晰可见,倒不似丞相那般,说没就没。 沙哑的笑声不断回响,再度开口说话时,人影锋芒毕露、气势汹汹:“想不到啊,现在的你竟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不过……这样就更有趣了。” 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人影忽而爆裂崩碎,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肆意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血色阵法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给生生震出一条裂隙,夜风如流水般汨汨倒灌入阵。 乍然嗅到阵法外新鲜微凉的气息,人影欣喜若狂。它果断抓住时机,毫不犹豫地舍弃大半身躯,唯有一小块阴影冲破腥风血雨,硬是自裂隙中挤了出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