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权力还是要回到吴小郎手里。安国公五十多岁的人了,除了颐养天年还能图什么呢? 皇帝可不是会为一两句话心软的人。 辅国公能坐稳镇西军,少不了皇帝的支持。 近期回鹘女王平定了国内的叛乱,联合九黎开始对失去的国土虎视眈眈。而留在大周的回鹘质子醉生梦死,一个废人、弃子,迟早要被送去祭军旗。 这种紧要关头,皇帝不可能放弃辅国公,选用远不及她的安国公。只要辅国公不贪权造反,适时递交军权,她是可以荣耀到死的。 一目十行看完安国公的上报,皇帝准许安国公携妻女归京。裴相显然已有预料,拿出准备好的提议,内容是要给安国公增添五百食邑。皇帝一并准了。 皇帝翻开裴相送上的另一本奏疏,不禁蹙眉,以天色不早、早些出宫为理由,将除了裴相以外的人,包括姬羲元在内,全部清出神龙殿。 姬羲元在门口与宋相告别,转身向后宫走去。一般来说,皇帝不告诉她的,老太后会酌情告诉她。老太后也不能说的,她再动用自己的手段去打听也不迟。 仙居殿门口赵妪懒洋洋地靠在台阶边睡着,身上盖着绒毯。她的身体已经到油尽灯枯的边缘了,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年的盛夏。 先前姬羲元来拜访老太后,总在门口与赵妪知会一声,现在也不打搅人清梦。仆婢们轻手轻脚地走过,看见姬羲元便俯身无声行礼。 步步走进,神龛中供奉的三清被换成碧霞元君,左边是观音,右边是一卷旧画。原先放在这的先帝画像改成了骑马的女将军。 老太后还是老样子,坐在长案前写着什么。听见姬羲元走动间踏地的动静,停笔道:“日理万机的大公主,今日怎么来了?” 打从北境回来,姬羲元自已经有近半年没来探望了,怪不得老太后生气。姬羲元乖顺地上前磨墨,“我不过是瞎忙活,哪里比得上阿婆料事如神。善君这不就来请教了,好阿婆,你就提点善君一二吧。” 磨出来的墨水一道深一道浅,墨块也不齐。 老太后丢开笔,按住姬羲元磨墨的手:“算了算了,你这百人伺候的公主可别糟践了我的墨,放下罢。” 姬羲元立刻放下墨,笑盈盈地说:“那阿婆教一教我吧,阿娘处理政事一向不瞒着我的,真是要瞒着的裴相绝不会在神龙殿里拿出来叫我看见。我实在是好奇的紧。” “一件事避开你,定是与你有关,要么是避亲、要么是避仇。你觉得是哪一样?”老太后好整以暇。 姬羲元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与阿娘就是最亲近的人了,还要避开我的,肯定就是闵太尉相关的事。” “瞧瞧,你这不都知道么。还来问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老太后一张张对齐手中抄好的经书,摆成一摞用镇纸压实。 姬羲元以手撑下颌,眼神一直在女将军的画像上打转,“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难以推度。” 位极人臣却无实权的闵清洙,还能有什么所求?他又能求得到什么? 朝中的权力沾不到手,所以想在远在天边的镇北军分一杯羹吧。 “那就是心里有数,来我这儿求证了。”老太后收拾整齐案上的物件,拿过浮尘扫去画上落下的一点灰,画上的人背对画外人,服饰中规中矩的军中制式,却无端地让人知道这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人。 这间屋子,老太后是不假借人手,一一亲自布置洒扫的,依她的话来说,就是人不能无所事事太过,太闲了就容易糊涂。 姬羲元是从未做过杂事的,也就不去帮倒忙。走近欣赏画卷,从细枝末节考量那女人是将军还是统帅。若是闵明月有朝一日能执掌镇北全军,她便送一身盔甲宝马,再备上一席耀目的红披风。 忽的,姬羲元注意到画轴处的印记,这是凌烟阁统一的印记。画卷已是几近褪色的旧物了,难不成是凌烟阁淘汰下来的么? 凌烟阁中的功臣挂画虽然保护得当,也总有经不住时间磋磨的。宫廷画师虽时常描补,却不是所有的画都能得到尽心护养。这一卷,大概就是哪一代帝王的私藏,平时不外示与人,久而久之也受人遗忘了。 “这是怀山公主像吗?”姬羲元道。 老太后点头,“凌烟阁的力士无意间从暗格里翻出这幅画,画师不知原貌,因此上报来。我见了就收来自己补一补。倒也不是我的画技卓绝,而是怀山州尤姓宗祠的公主祠中有这么一副。大差不差的描上,再让画师照着绘制一卷。” 姬羲元摸着画轴处的锦绣都起毛边了,该是曾有人时常打开。老太后新得,不可能是老太后。宫人就更不应该,看来只能是画卷早已经葬在皇陵的主人。 太\祖爱女,是史书有名的。 “是太\祖的珍藏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