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撩开帘子,沉知楼从药铺中出来。石鸣之因石母所提之事,多半心中有愧,近来下值后就到她房里同她说话,还会给她带些帝京新兴的小玩意。 前两日带回一碗冰酪,沉知楼儿时确实喜食这个,但一瞧见石鸣之殷切讨好的脸,有些化开的乳浆像翻涌而出的脓汁,点缀的鲜红果脯宛如腐伤流出污血。 她一把推开,说腹中不适不能贪凉,石鸣之没有强求,只劝她顾好身子。 不过这冰酪也有些用,今日她便用这个由头换来难得的出府机会。石鸣之虽也休沐,但不知与何人相约,无法同她一起,刚好使沉知楼如愿。 但遇见程玉,也不在她的筹划里。 春柳上次见过程玉,虽她换了着装,也能认出脸来,一来二次被公主寻上,她不禁替自己主子慌张。 沉知楼倒是冷静,她觉出程玉对她应无恶意,只是程玉让她捉摸不定,她也难以产生好感。 程玉不在意沉知楼的疏离,若有人莫名其妙来亲近她,她也要怀疑对方是何居心。沉知楼轻而易举就信任她,那她便要怀疑她的聪慧是否名副其实了。 “沉夫人,真是巧呀,”程玉一指不远处的山水楼,“能否同我一道喝杯茶去?” 天底下大半的巧合都是人为,沉知楼见程玉身边一个仆从都无,也让春柳先回马车等着,她自己同程玉前去。 春柳不放心她,支支吾吾脚下不动。 “怎么了?我还能吃了你家夫人不成?”程玉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衫,面上也无妆色,笑起来像清风吹过竹林。 春柳弱了防备,沉知楼觑她一眼,她这才躬身离开。 程玉点了些茶饮点心,就漫无边际地同沉知楼话起家常,好似二人是多年的密友,一会说谁家小姐又同谁家的公子结了姻缘,一会又说帝京又多了什么稀罕玩意。 她也不需沉知楼附和,自顾自说个不停,沉知楼原本提着心在听,不知怎么,听着她温和带笑的声音,渐渐放松下来,到程玉说崇安侯家八十多岁的老封君做寿,非要几个花甲之年的儿子给她翻筋斗的时候,沉知楼不觉笑出了声。 程玉停下来瞧她,沉知楼忙用袖子掩住唇角。 “近日帝京有款吃食一碗难求,”程玉说,“不知道沉夫人吃过没有?” 她一拍巴掌,门外走进一个美貌少年,左右手各端一碗,他步子极稳,碗晃也不晃轻轻落到桌面。 ——是冰酪。 少年送完冰酪,几步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