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楼名字取得诗情画意,实际上是一家饭庄,内里布景雅致,雅间也可留宿,倒是京里世家子弟偏爱的调性。 红枭跟掌柜的表明身份,那掌柜人精一样,自是通晓长宁公主的滔天富贵,原还怕得罪谢家,但见红枭一脸坦然,只暗自惊叹这长宁公主竟连那冷面刚硬的大理寺少卿都笼络了去,遂亲自领着马车从后院进入。 程玉自偏梯上楼,谢元朗已经黑着张脸候在屋内,不知孟锦臣与他如何说的,他一见程玉进来便五体投地,连磕叁头,嘴里冷硬道:“承蒙公主爱戴,只怕谢某受不起此般福气,也不愿与友人共侍一妻,还请公主体谅。” 他这贬损的话一出口,红枭立刻冷下一张脸,正要开口教训,程玉一手拦住她,笑语晏晏,“红枭,你守在门口。” 红枭虽不愿,还是照令退了出去,临走前狠狠剜了谢元朗几个眼刀。 程玉站到谢元朗的面前,鲜红裙琚滑过他的鞋面,他略不安定地缩了缩脚。 “孟锦臣如何与你说的?”她问。 谢元朗惊愕至极,似在质问她竟还敢问,恶狠狠道:“孟兄私养外室属实不对,可他待公主一片真心,那外室也不敢欺凌与你,你不谅便罢,放浪形骸,行事荒唐,身为公主却难为天下女子表率!” 程玉见他愤慨激昂,全不在意,她早就听说过这位大理寺卿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性子,她轻轻落座,还为自己斟了杯茶。 谢元朗见状更怒,“如今、如今,你却还叫正头夫君来为你暗中牵线,若非孟兄以多年交情哀求,谢某绝不会踏入此间半步!” 程玉饮了半盏茶,又倒上一杯,推到桌边,对谢元朗眨眨眼,“大理寺谢郎君一张利口,长宁今日也算识得几分,只说了这么多,谢郎君不会口干舌燥么?” “不必!”谢元朗还是跪在原地,腰板挺得极直,一双星目充满嫌恶,似是连她倒的茶都嫌脏污。 想到这谢家姐弟俩,还真是颇为有趣,姐姐不守陈规逍遥散漫,弟弟却一板一眼,行事像尺规一般板正,程玉浅笑一声,“谢郎君觉得我脏吗?” 谢元朗闻言皱眉,虽他确实对她不喜,家教甚严的他也不愿用这种市井之言来描述她人。 程玉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接到,“女子只是同男子一般叁夫四侍,便被你们看作不贞不洁,男子却自古娇妻美眷知己红颜,谢大人的继母听说也是年少貌美......” “世家男子多在婚前便有通房伺候,女子未婚先孕却要失了自由,孤苦一生......” 说着,她似笑未笑地看向谢元朗。 听完她最后的话,谢元朗刷得直起身来,像是被刀戳进心尖,俊脸血色全无,“你、你为何——” 程玉依旧不缓不慢,点点对面的椅子,“谢郎君还是先喝茶吧。” 谢元朗只好麻木地坐下,上好的茶水如同饮牛,囫囵吞了个精光。 程玉单手支着下颚,又给他续上一杯,“谢郎君不必回答,我也知晓你看不起我。那你的胞姐——谢元清呢?” “我知道你几次叁番求你父亲放人,但这是为了谢元清着想,还是仅为了亡母遗愿?” 谢元朗从来理智的头脑,被她叁言两语拨乱,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元朗,你救救你姐姐......她不该、不该如此啊......” 说完便撒手人寰,母亲自幼疼宠姐姐,便是到了弥留之际,仍无一句对他的挂念,就如同多年以前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