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船上被季庭屿打碎了,碎片洒了一地,贺灼昏迷前用尾巴把它们拢了起来,在医院养病时就拿出来,用胶水一点点拼好。 碎片没有找全,缺了中间一大块。 贺灼并不在意,重新串好皮带,完整的那面朝外,小心翼翼地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假装它从来没有碎过,假装季庭屿还要他。 “两辈子都是这个命……” 他苦笑一声,示意桑卡:“可以走了。” 尼威尔时间上午十点。 皮卡准时上路前往海拔最高的雪山,缺了一扇门的后斗里,摇摇晃晃地放着一套香樟棺木。 越过一个土坡,皮卡被带得上下颠簸,贺灼手里的糖罐掉了,低下头去捡。 一辆红色牧马人挨着他的窗户擦肩而过,驶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雪地上留下两两一组相背而行的车辙。 - 季庭屿孤身上路,只背着相机和一个小包。 他走时谁也没告诉,趁着队员出去勘察防风洞,才到车库里挑车。 看了半天,最终还是选了贺灼常开的牧马人,绕到车门旁时抬手轻轻敲了敲前盖,像在和谁告别一般:“我走了,你也保重。” 第一站是海伦娜,一个位于湖畔的浪漫花园小镇。他要采一些那里独有的长在水中的白色桑茶花,做成干花标本,带去祭拜妈妈。 刚开出雪山群,沙漠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按下耳麦,手指不小心碰到脖子上戴的石头,还是像针扎一样疼。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那天他把这块石头扔下海,好巧不巧地掉进了章鱼残肢的吸盘里,被一道打捞上来。 季庭屿没有再扔它,但也没还给贺灼。 他把指尖放在嘴里含了一下,问沙漠青:“怎么了?” “哥你怎么不在基地?” “我出发了,有事?” “刚才车站给我们打电话,说发车十分钟后就发现贺灼不在火车上!” “你说什么?!” 季庭屿瞳孔骤缩,猛地坐起身,一脚就踩在了油门上,可正前方是一个坡度极陡的高坡,他这样往上冲绝对会悬空飞出去。 情急之下,他只能猛打方向盘向左侧偏移,却不料左侧地面的雪层是空膛! “唔——”伴随着一声惊呼和刺耳的剐蹭,牧马人开进空膛,车头急速下坠,车尾霎时翘起九十度,安全气囊迅猛弹出,和被震碎的挡风玻璃一起砸在季庭屿身上。 鲜血登时从他额角涌了出来,顺着太阳穴往下流淌,猫咪挣扎着抬了几下脑袋,终究还是不甘地垂下了头,颈间的石头透出浅浅一层红光。 - 睁开眼时第一感觉就是冷。 仿佛浑身上下都被冰封,手脚僵直不能动,关节和后背被针扎一样刺痛。 天上阴云密布,秃鹫和乌鸦盘旋着狂欢。耳边隐约响起“噼里啪啦”的烧火声,熟悉的硝烟味混着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飘进鼻腔。 “嘶……” 季庭屿试着活动下手指,又转转脖子,从没感觉身体这么轻盈,就像一张没有重量的纸片,刚刚撑起身体就原地飘了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真的在飘。 双脚是悬空的,伸出手一下穿过了低飞的乌鸦。 死了……吗…… 小猫红着眼,满脸茫然。 怔愣片刻后,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黏腻的一瘫血。 再低头看向小腹和双腿,全都是透明的。 那就应该是死了…… 他恍惚地愣在原地,无措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尾巴钻了出来,耷拉着垂在腿间。 原来生死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第二次生命,就这样草草终结了。 他心头酸楚,怔愣良久,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两世的遗憾和不甘就像海水一样将他淹没,吞噬,压抑得喘不过气。 一声稚嫩的哭声打破宁静。 他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小女孩儿从学校废墟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倒在地上的校牌上写着:叙斯特国际初级中学。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