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红烛摇曳,落在孟瑞眼角。 岳栩沉声,嗓音悲怆肃穆:“孟老先生,可是有法子了?” 孟瑞千里迢迢前往弗洛安寻玉寒草,好不容易得到一株,不想回程之日,竟得知沈砚双目失明的消息。 晴天霹雳,孟瑞连夜赶回京中。 他伏首于案前,握笔于手中,匆忙写下药方。 “老朽适才已为陛下针灸,或许对陛下的眼盲有所缓解,只是终究治标不治本。如今还是得快快寻着销金散的解药。” 岳栩低声:“玉寒草如今已经寻来,孟老先生还需几日才能……” 孟瑞凝眉:“短则三月,多则一年半载。” 岳栩沉下脸:“不妥,若是陛下连着多日不上朝,朝中众臣定然有异议,且如今旧太子余孽未尽,若是让他们知晓陛下患有眼盲,保不得他们不会趁机兴风作浪。” 孟瑞长吁短叹:“若是能寻来药人帮陛下试药,兴许能快些。” 药人不易寻得,沈砚的病也等不及。 岳栩面色凝重,拱手抱拳:“药人的事我再想想办法,这些时日还求孟老先生……” 孟瑞摆摆手:“不过是老朽的份内之责罢了,当初若非老朽人言轻微,也不会让玄静真人……” 孟瑞重重叹口气,“老朽愧对‘医者’二字,着实不配为医。” 岳栩:“此言差矣,若非孟老先生,陛下恐怕早就……” 重重帐幔遮掩的背后,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从暖阁传出:“来人。” 沈砚一身月白色圆领寝衣,他双眉拧紧,入目所及,虽能瞧见一二,可实在算不得清晰,只能隐约瞧见些许轮廓。 岳栩和孟瑞疾步赶往榻前。 孟瑞满目凝重:“陛下,您觉得身子如何?能看清老朽吗?” 沈砚面若冰霜,剑眉似蒙上清寒之色:“朕睡了多久了?” 孟瑞实话实说:“三日。”他忧心忡忡,“陛下,您的眼睛……” “暂且无碍。”沈砚淡声,波澜不惊的一双眸子寻不到半点异样。 他转而望向岳栩,“朝中这三日,可有异样?“ 岳栩半跪在地,不敢有所隐瞒。 他见过沈砚眼盲的模样,即便那双眼睛再也看不见,可落在身上的冷意却半点不见,压迫震慑十足。 岳栩低声禀告京中朝臣的动向。 沈砚哑声,漫不经心转动指间的青玉扳指:“先太傅自缢,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岳栩欲言又止。 沈砚眸色一沉:“……怎么了?” 寝殿悄然无声,银火壶燃着滚烫的金丝炭,熊熊烈焰烧着。 岳栩眼眸低垂。 那道冷冽视线落在脸上,冰冷彻骨。似无形阴影落在岳栩身上,渐渐收拢。 沈砚喉结轻滚,一字一顿:“说话。” …… 宋府上下杳无声息,唯有秋风飒飒。 自昨夜宋令枝落水后,府上愁云惨淡,白芷和秋雁守在榻前,二人双眼红肿。 秋雁轻声宽慰白芷:“这事本也不是姐姐的错,姐姐莫过自责了。还是先回房歇歇,少夫人这有我守着便是。” 白芷眼中含泪:“……姑爷呢,可是同老爷在一处?” 秋雁点点头:“是,说是有要事要和老爷商谈,过会就回来。” 秋雁好说歹说,终将白芷劝回房。 那歹人虽说没要了宋令枝性命,只将人推入湖中,可那湖水森寒,宋令枝先前又落过两回水,自是留下病根。 昨夜落水后,宋令枝高烧不退,此刻还未醒来。 暖阁四角供着鎏金珐琅铜炉,秋雁一手托着腮,掩唇懒懒打了个哈欠。 不知为何,今夜竟能这般困。 镏金鹤擎博山炉青烟缭绕,少顷,秋雁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连何时被人移去东次间也不知。 夜半三更,更深露重。 暖阁静悄无人耳语,沈砚悄声踱步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