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猜错了,毒药根本没在阁楼里?那这么多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靠在树上,仰头将酒壶里的冰水一饮而尽,再回头时却见于裂脚下突然顿住,看起来神色凝重,忙躲在树后,蹲下身子屏气凝神。 只见于裂侧过脸吩咐刘丁几句,刘丁诧异地与刘卯对视一眼,转回身朝东北边疾步而去。 事情反转的太快,顺子惊喜地把酒壶往怀里一塞,远远地跟在刘丁身后一路小跑。 王府内院的东北角一片寂静,只有东阁楼孤零零地立着,刘丁仰头向上望,上下两层的大门都好端端地锁着,二层回廊上空空如也,楼下的空地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向北穿过花园的拱门,听仆妇说苏景玉一直在流芳亭里歇着,吩咐她好生伺候,向于裂复命去了。 流芳亭里,苏景玉低着头负手而立,漆黑的靴尖踢着一片银杏叶子掉落在曲水流觞之中,看着它顺着水流渐渐飘远。 听见顺子的脚步声转头,见他一脸兴奋的神色跟着扬了扬唇角,等着他开口。 顺子一步跃到苏景玉身边,踩的水花飞溅,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兴冲冲道:“世子啊,适才我只对于裂说起您在阁楼,没说东西哪一座,他却只命掌管东阁楼的刘丁前去查探,您这招可真灵!” 东阁楼,这倒能省下不少时间。 苏景玉抬眼,幽黑的双眸望向东边层层树木之后的阁楼飞檐,撩起被水流浸湿的纱袍前摆抖了抖,正色吩咐顺子:“你继续盯着于裂,不必跟着我,我去去就回。” 香雪居。 陈勉通身藏蓝色对襟锦袍,腰间未有任何配饰,看起来不像寻常贵公子那样张扬,却自带一股清贵内敛的气韵。 听着焦侧妃夸赞林玉瑶端庄秀雅,才华出众,面上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神色,实则早已意兴阑珊。 上次在衍王府初见苏景玉,对他的博学广识颇为欣赏,听说焦侧妃今日也邀请了他,本想着同他再高谈阔论一番,却没想到侧妃今日请他来府中的目的在此。 焦氏请示焦侧妃,叫仆妇去找女儿回来同他见上一面,陈勉生就一身傲骨,被盯着品头论足了半天难免有些不快,提出要去花园走走,想随便转上一圈就借口还有事,尽快离开衍王府。 焦氏对陈勉的谈吐容貌都很满意,以为他不愿在长辈面前,想去花园里与林玉瑶单独见见,心道这次是堂妹亲自张罗的小聚,让女儿与他单独相见也不算坏了规矩,欣然答应。 陈勉向北步入花园,不愿碰到焦侧妃口中的林玉瑶,专挑人少的地方走。 前次来衍王府,他并未与林玉瑶打过照面,也并非不喜欢端庄温雅的姑娘,只是讨厌这样的见面方式,见西边的小榭甚是清静,又有垂柳遮挡,径直走进水榭中,小歇了片刻便沿着游廊向前走。 子溪站在花园里等了逢月许久不见她回来,问过侍女也说没看见,便朝她刚刚离开的方向寻过去。 衍王府的花园里多方池浅塘,游廊更是错综复杂,转了一大圈也没寻到逢月,眼见前方浅塘边上有一座小榭,正是逢月适才与她提起的那座,被茂密的垂柳遮挡着,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踏上水塘边的木板桥,朝小榭走去。 木板桥的尽头连着小榭边的游廊入口,交角处的垂柳枝繁叶茂,仿若碧玉妆成。 子溪提着淡紫色的裙角,低头登上两节石阶,还未步入游廊便与垂柳后走出的陈勉撞了个满怀,脚下来不及踩稳,忽地跌下石阶,向木板桥倒去。 惊慌失措间双手奋力地去抓伸到面前的大手,怎奈指尖滑过,身体一歪,噗通一声到掉人水塘里,惊的游鱼四散,淡紫色的纱裙如盛开的鸢尾花般在水面绽放。 周身沁着凉意,塘里的水咕噜噜地漫入耳中,子溪吓的脸色煞白,眼睛死死地闭着。顷刻间,手腕被人抓住用力向上一拽,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身体瞬间脱离了水塘。 子溪满身是水,脚下的木板桥被浸湿了一大片,鬓边的发丝湿漉漉地沾在毫无血色的面颊上。她从未如此狼狈过,不敢抬头看身边的人,侧过身,颤抖的手伸进袖袋里翻出还在滴水的丝帕。 陈勉惭愧地躬身:“是在下莽撞了,姑娘还好吗?” 浸了水的淡紫色纱裙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子溪羞红了脸,小步攀上游廊躲到垂柳后理了理湿乱的秀发,声音轻柔,“我没事,公子请便吧。” 陈勉看得出她害羞尴尬,又不忍撞了人后一走了之,自前襟取出一方淡蓝色的帕子,站在石阶上撩起几根垂下的柳条递给子溪,子溪轻声道谢,接过来沾了沾发际和面颊上的水珠。 游廊的低顶遮去大部分阳光,又有垂柳挡着,风吹到湿透的身上凉飕飕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