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没有回答,只说:“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确认。” “啊?还要问我啊?”景三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泥灰:“那你快点,我们最近忙得要命!这批字板客人要得急,过几天就要乌今去。” 景三用下巴点了点墙角,莫迟回头看去,角落里摆放着几十副胶泥刻板,都用油毡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莫迟收回视线,又看向景三正在刻的字模,似乎都是经文里常用的字。 “这些是经书?” 景三:“对,要送给乌今的僧人,我们送到边关去,他们在关外取走。” “你们雕版师还要亲自送货?” 景三把新的刀头装好:“刻字本来赚的就是辛苦钱,哪里请得起镖师啊!” 他示意莫迟看看四周那些忙得头都不抬的刻字师傅:“你也见到了,我们最近都在赶工,忙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要是没有太重要的事,你就过几天再来找我,反正我都在的。” 说完,景三低下头,又准备继续了。 莫迟却罕见地有些急躁,他按住景三的手,同时从腰间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抖开后放到景三面前。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向你确认,你仔细看看画上的人,他是不是就是当年救了你的鹿孤?” 听到鹿孤的名字,不管手头的活再忙,景三也暂时放下了。 他把刻刀竖插在尚未塑形的泥模中,在腿上擦了两把手里的灰,接过莫迟给的那张画像,放到眼前认真细看。 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景三皱着脸对莫迟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莫迟立刻追问:“哪里不是?样子不像?还是画得不好?” 景三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样说好像有点忘恩负义,不过……虽然鹿孤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很感激他,但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其实没有很长,而且我那时候太小了,也不太记得别人的长相,所以……” 莫迟马上在怀里来回摸索,摸了好一会儿,却连一文银子都没有找到。 此前,他从杜昙昼那里拿到的银票,被他一张不剩,全都给了曾遂。 后来只要和杜昙昼在一起,就都是对方出钱,以致于莫迟出门根本没有带现银的习惯。 他有意给景三一些钱,让他帮忙努力多回忆回忆,却发现身上连一枚铜板都没有。 莫迟唯一找到的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张绢布券。 三月回京以后,他作为五品官员,领到了自己的俸禄。 除了银两外,朝廷还给了他二十匹绢布,只是绢布不是直接发到他手里的,而是给了他一张兑换绢布的纸券,需要他本人去太仓领取。 杜昙昼的月俸里也有绢布,不仅比莫迟的多,而且是由太仓的杂役直接送上门的。 那时莫迟还和他开了几句玩笑,兴许是说了几句打趣他职位高之类的话,顺手就将绢布券放在了身上。 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莫迟把绢布券拍在景三面前:“二十匹的丝绢至少能卖四贯钱,你拿着它,然后告诉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鹿孤?” 景三怔住了,随即推拒道:“这、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时间过去太久,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不行,你一定要收着。”莫迟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表情诚挚到几乎是在恳求:“你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告诉我答案的人。” 景三并不是没有被莫迟说动,只是他很疑惑:“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鹿孤的长相啊?这跟候古的死有关系吗?” 莫迟定定看他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因为他可能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景三听不懂莫迟口吻里,那种复杂而沉重的语气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低下头,再次看向手里的画像。 仔仔细细看了老半天,都快把纸看穿了,景三仍旧不能确定。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