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绮穿回衣服,坐在床尾。 床头的男子紧紧拉扯着锦被,只露出了自己通红的俊脸。时间不早了,窗外阳光明媚,直射入敞开的床帘当中,照亮了柳到月高挺的鼻尖。 「你比我清醒,应当知道昨晚无事发生。」关绮嗤笑,「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对别人说出这件事情。传到殿下耳朵里,反倒是我更丢人。」 柳到月面带愠色,明显感觉到有些折辱。 「是你倒霉。」关绮伸了个懒腰,「昨晚拦下的要是别人,现在早就心想事成了。」 「有什么心想事成。」柳到月摇头,「如果不是关小姐,哪算什么心想事成。」 这话倒是新奇。 关绮挑眉,示意他接着说,看看他接下来还能胡诌什么鬼话。 柳到月将锦被轻轻往下拉,缓慢地向关绮揭开自己的赤裸的身体。从小未做过粗重活计的士子,匀称饱满的皮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俨然如同一尊精致的美玉人像。 「大人及笄那年,为祝罗女史寿,曾作过一幅仿古设色山水图卷。」柳到月深吸一口气,低垂眼睫,玩弄着修长的手指,「小生曾在照水公子门下修习书法,有幸见过大人原作。自那时起,到月便对小姐有了心意。」 「我还以为,今天终于能从柳公子这儿听到几句新鲜话呢。」关绮笑了,「我在京里靠花酒出名,在江南就靠那一张画。梅照水府里一年进出百来位有心气的士子,但凡有点天赋、能进他门的,哪个没见过那副画?」 「是吗?」柳到月反问,「画里的清河仙女化身为一具骷髅,众多观者皆赞叹用典精妙,这是小姐的本意吗?罗女史曾作清河骷髅诗,以哀悼死于清河泛滥的本族亲眷……谁又曾看到过这一层。」 不等关绮反应,他又趁热打铁,让关绮想起了他可叹的身世。 「我在小姐房内睡到日上三竿,清早未向管家报告,不难猜到发生何事。公主府内规矩森严,殿下必然不会将我留下。」他的声音极轻极慢,「有朝一日饿死寒风街头,有昨晚与大人的那杯酒……到月也人生无憾了。」 他一面说,一面把头埋在两腿之间,隔着锦被传来啜泣的声音。 美人儿受苦,又在这样的处境,梨花带雨的确实有特别的风情。 关绮毕竟是个女人,面前是这样绝望而热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心动、不想狠狠地将他拆吃入腹? 现在她就该掀开被子,钳着柳到月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四目对视,然后温声细语劝他跟了自己,「我定不辜负你。」 也是别样的情趣。 然而关绮偏偏和连懿往来密切,什么样的鬼话都听过,内心有些动摇,面上却波澜不惊。 退一万步讲,即使关绮想一厢情愿装作地上当,从柳到月处骗一次玩命的欢爱,可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 为了避免柳到月揭穿自己,关绮只能忍痛放弃掉这场殷勤。 她整了整底衣,故作挑逗地说:「昨晚比真正的狐魅还勾人,起床又要装高雅少爷。柳公子这么懂得逢迎,当年不如直接上花楼里做个骠子。」 听见关绮的话,柳到月果然停了啜泣,坐直抬起头来,满脸写着失落。 但他确实流了眼泪。 眼角滴红,嘴唇充血…… 柔情似水。 「你说的话,和雪君没什么差别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