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后延立太子,每一步凶险又恰到好处拿捏众人心思,将平衡术玩得炉火纯青,可是……咳咳,阿父曾说过,以权谋治国,终落了下乘,为人若是怀揣险恶私心,至坏不过害人害己,但治国不走大道,却会累及万千生灵。” “我明白你的意思。” 陆惟竟似早知她会说出这番话,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眼下是乱中有稳,陛下既能暂时维持这根丝线而不令各方妄动,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他又看了一眼刻漏。 将近丑正三刻。 “殿下,臣该走了。” 不知怎么的,进来之前纷扰繁乱的心绪,在经过这片刻的交谈之后,反倒变得一片平和。 他的内心宛若天地宁静,月色温柔。 陆惟亲眼看着公主抵挡不住疲惫,沉沉睡去,又亲手为她掖好被子,这才起身悄然离去。 待他踏出公主府,再回望灯火昏暗的正院,心中竟生出些许眷恋,仿佛身体被温柔乡沉沉拥住,不愿离开,直到夜风吹来,面上冰凉,他那仅存的一点温柔神色被彻底抹去,心中恢复冷静与缜密时,陆惟这才上马,一路往来时疾驰而去。 第86章 寅初一刻,天色沉沉。 日光还未照亮天空,长安城内的百姓已经陆陆续续穿衣洗漱,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活。 永隆坊附近亦是如此。 如果说长安城外的人听见长安这两个字,首先想到的是坚固如铁高大巍峨的城墙,是绿鬓如云裙带飘摇的仕女,是歌舞升平日夜繁华的景象,但其实长安城内,还生活着相当数量的普通百姓,他们与长安之外的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日三餐,皆赖生计,顶多是因为生在天子脚下,比别处多了些见识,听见小道消息也快一些。 此时从市井远近传来的,是街坊邻居互相打招呼的声音,伴随着说笑和谈论传闻,免不了要提起昨晚的戒严和搜查,还有据说长公主遇刺身亡的消息,于是声音一下子又低下去,只是在清晨的永隆坊,这样的窃窃私语依旧能有些许动静被隔着一堵墙的人听见。 从墙下走过的人戴着一顶女子常戴的幂离,身上穿的却是文士的衣裳,还系着披风,只因他身量壮实,衣裳显得有些鼓鼓囊囊。 幂离之下,迁耶昨夜狠狠心,直接把头发胡子全剃了,他竭力淡化眼神的凶狠,摆出一副低眉顺眼,脚步匆匆的模样,希望能借此瞒天过海。 迁耶原本还想装成僧侣,那样会更好过关,毕竟如今佛道盛行,无论中原西域,天南地北,对出家人都是相对礼遇宽松的,但闻英那宅子里没有僧袍,他也无法出去寻找,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上闻英的令牌,想要扮成宫中内官。 一切看似很顺利,从巷子出来时,迁耶没发现外面还有搜查的兵卒。 他暗暗松一口气,这都在预料之中,毕竟搜了整整一晚上,那些兵卒也早就疲惫不堪,再说南城距离长公主遇刺的地方很远,那些人再也想不到他会藏在这里,他只需要再过了出城检查那一关,就彻底自由了。 迁耶有些紧张,毕竟他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离开巷子再七弯八绕走一圈,迁耶就出了永隆坊,但他没走大道,依旧进了旁边的同安坊,再在同安坊内兜一圈,从同安坊后边的墙根遛向南城门。 人渐多了起来,迁耶也逐渐放下心,他已经看见城门了。 那里稀稀落落几个士卒把守,比平日是多了点人,但这点人也不足以说明他们对昨夜的重视,估计是真的搜累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