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救下了战俘,咱还夺回了赤城!哈哈哈,陆军师赶紧去给殿下修书一封,报此大捷!” 一群将军卸下警惕,话里有意无意打趣着这位年轻的军师:听说是熟背兵法三千的大才,还是二殿下亲自带来的,也不过尔尔。 陆明睿心头噗噗直跳,敏锐的直觉勾扯着他的视线。他端着万里眼一厘一厘地挪,东西南北一寸寸搜寻。 他看见葛规表和晁采大展神威,把城头的敌兵杀得片甲不留,救下了余下战俘;看见笨重的攻城械、连云梯被马匹拉着,慢腾腾地踏进了城墙的阴影下…… 方圆十里地竟看不着一面敌军大旗,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元军不可能看不着,可北面的敌营里竟也没有调兵遣将的动静。 像一出空城计。 一定有哪里不对。 战鼓声一变,孙副帅追了一道战令:杀尽元兵,夺回南城垣。 而远在战局之外的北面,蒙哥高高立在一座草丘上,极目远眺,看着那些蚊蝇小点攀上了城墙,宰了他几百个兵,汉人的大旗却还没插起来,料想他还有一些小兵在拼死抵抗。 蒙哥冷笑着,喃喃自语:“总算看见这群窝囊种开城门了。” 几位随他观战的将军快要站不住了,他们坐下的战马嗅到了战场的味道,躁动不安,四蹄直踢踏,只等着主子一扬鞭就蛮横地冲上去。 将军们嚷着:“蒙哥!还不杀上去,他们就要跑了!咱们此时合围冲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蒙哥极目望着那头:“再等等。” 连着三个月了,盛朝跟缩头乌龟似的只守不攻,好不容易看见他们出城了,蒙哥又这副屎尿脾气。 底下将军忍着怒,正要喝问“大帅还要等什么”,才张嘴,却听南面轰然一串惊天动地的巨响,惊得他们差点滚下马。 蒙哥霍然抬头,踩上马背高高立起望着那方。 “砰!砰!砰!砰!砰……” 赤城南城门方向骤然间火光冲天,几架大得像巨兽的攻城械被炸上了天,成千上万的火弹串联成线、密集成网,朝着四面八方崩裂,炸得一片人仰马翻。 盛朝将士毫无防备,被这一连串的地动山摇惊得阵型大乱,慌忙朝着上马关方向逃。 孙知坚抢过万里眼,目眦欲裂:“谁开的炮!元军埋伏在哪?!” 大地怒吼着,撕开了一条纵横十里长的裂口,陷落成几个巨大的地洞,像地底张开了几张大嘴,拽扯着上头笨重的攻城械掉下去,人与马全逃不迭。 整座瓮城砰砰砰四处开花,丈厚的城墙竟像火浆中爆开的铁水,碎石砖片四溅,飞溅到哪里俱溅开一片血红。 进攻的鼓声立刻变成撤退的鸣金号,可哪里退得回来? 一连串不停的火炮轰炸声直叫人胆寒,相隔十里地,上马关城头都能感受到这地动的威力,下盘不稳的士兵没一个站得稳,趴下抱住墙垛才没从城墙上栽下去。 眼睁睁看着赤城城垣在这地动山摇中墙体崩裂,大片大片的攻城兵坠下城楼,丈厚的瓮城被撕扯得成了纸皮,倾颓,倒塌,而底下更是不计其数的伤亡。 孙知坚暴喝:“元人哪里有此等威力的火炮?!” “不是火炮……”陆明睿终于撕开了唇缝,喃喃:“是埋在地下的,埋在墙里的……” 元人竟改良出来了! 陆明睿颓然坐下,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为时晚矣,立刻屏息去想:他们有这千里眼,不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尽数入眼,元人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埋雷,什么时候埋下的? 他沿着时间推溯——十月初,赤城兵将护送百姓撤退,退守上马关不出;殿下是十月底到的;霜月初八,万里眼送抵边关。 而元军最早攻下赤城之时,恰恰是他们忙着安抚百姓、收拢战线之时,探子布不出去,只在这头远远看着元军清缴财物,看着元军退回营,竟不知他们还留下了这几十万斤火药! 陆明睿恨得直砸自己膝头:“这是早早埋下的火雷!怪道元军弃城不守,只等着我等反攻。” 硝烟滚滚,染黑了半边天,北风卷着浓烟刮向上马关,蔓开十里烟场,连万里眼也成了瞎子,视野之内灰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