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七十多个异人一一有作奴作妾,囿于内宅,忙着在后院争宠的;有从商做生意的,却不思正道,钻营些奇技淫巧,卖些小吃和糊弄顽童的小玩意,攒点小钱后就嫁人娶妻,泯然众人了。” “前些年,落下来一个狂生,谈吐间颇有些见地。我皇兄将他提拔到了国子监当先生,起初还能讲出些新鲜知识,讲什么阶级论,国富论,讲完一轮,再讲就全是老生常谈了,又两年过去,已经满嘴的孔孟了。” “说什么绵延国运?”晏少昰冷笑一声:“哼,全是些吃皇粮的庸才!” 江凛:“……” 他从这“庸才”二字,还有二殿下毫不掩饰的鄙夷中,听出了天家的傲气来。 后宅争宠的,他看不上;做些小吃小玩具,赚小钱做买卖的,他也看不上,通通归为奇技淫巧中,这位殿下真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可一个寻常人,因为各样的意外骤然来到一个陌生的朝代,能靠一点小本事养活住自己就很好了,而个人知识储备和才能都有限,总有知识讲完、才能耗光的那一天。 也总有被这个时代同化、忘记自己从哪儿来的那一天。 能恪守本心、能大展宏图、凭一己之力搅动风云的,在任何时代都是厉害人物。 ——而二殿下……他是想要能人的,贤士也好、将才也好,或者像贺晓那样还没露出来专业所长、却已经才气凸显的异人。 ——他瞧不上那些平庸的穿越者。 江凛于蒙昧中冒出了这个觉悟,也隐隐约约悟出了和二殿下的相处之道。 他喉头滚了滚:“殿下说这些都是庸才,那殿下心里,什么才是正统?” 晏少昰想也未想:“军为正统,粮为正统,大国重器是正统,匠人营国是正统。” “要尽垦生谷之土,尽出山泽之利,又要叫民有余力,商道开阔,财源广进,天下百姓富庶;叫天下没一个无用的秀才举子,叫书生既念得了圣贤书,又能做得了实事。” “叫民间广开言路,集思广益,叫律法严明,吏治清白;叫兵马精强,仓库有蓄,边防固若金汤,自此往后百年,无外敌胆敢犯边。” “叫我晏氏王朝以一姓之德泽,加于万民——你能为哪样出上力?” 江凛震惊地望着他,后脑仰得几乎要贴到脖上。 晏少昰:“萧临风说,你脑子里有能在天上飞的铁鸟,能千里传音的法器,画得出来么?” 江凛一头是汗:“这不是我所长。在我们的时代,学得太杂、博而不精是大忌,一个人穷尽一生学好一样本事,才是人力资源的最优配置。” 古今文字异义,江凛大约是被恫住了,甚至忘记了眼前这位殿下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 ——跟唐荼荼说话一样,只是那丫头,说话比他浅白好懂些。 晏少昰连听带猜,听懂了他的意思:“那你会什么?” 江凛拳中攥了一团汗,仿佛血液全从四肢抽离灌向胸口,他手足都是凉的,胸口却滚烫。 “我精的是军事布防,但尚未能实践,需要再两年时间慢慢琢磨——殿下要是急缺巧匠,我另有一人引荐给你,这人能绘一切精密仪器图纸、能造世间一切巧物,只要他眼睛看得到的、脑中想得到的,没有他造不出的。劳烦殿下寻寻他!” 晏少昰神色转深。 这又是他不知道的人了。 在农庄时,唐荼荼求他找她那位“师兄”时,只说她那师兄会观天象、画星图,再没提别的人。是因为对他防备心重? 眼下,大约对他防备更重了。 江凛这边,倒是个好的开口。 “还有两人呢?”晏少昰俯视着他。 说来也怪,江凛分明是跪着的,却瞧不出奴性来,有种自己熟悉的军武之气。只看他下颔紧绷,脊背硬成一块铁板。 是在权衡利弊么?晏少昰静静等着。 须臾之后,江凛脊梁松懈下来,没再跪,而是撑地站了起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