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娘坐在妆镜前,房中还有一位长相俊逸的年轻男子,坐在华琼身旁,捧着她一只右手细看,似捧着珍宝,轻声慢语道。 “夫人正当好年华,我瞧着,不必染大红的,大红的显老。花汁少染两回,是俏粉色的,那便正正好。” 华琼也含情脉脉回道:“什么色儿你说了算。你坐起来,这样弯着腰多累。” 那男子笑道:“多谢夫人体恤。” 唐荼荼眼皮扑簌簌直跳,满脑子闪红灯:登徒子!这楼里居然还有男妓! 唐荼荼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还是该关门。华琼却已经看见了她:“醒了?桌上有茶点,自己过来吃。” 她大大方方的,唐荼荼反倒扭扭捏捏,挪着步子过来,连桌带凳拉到了窗边去,假装自己眼瞎耳聋。 华琼没好气:“你干什么呢,我就染个指甲!” 那男人脾气好,笑得肩膀直抖。 “噢噢。”唐荼荼又拖着桌凳挪回原位。 听着像是他俩在打情骂俏,唐荼荼细看,才知道两人真的是在染蔻丹。 那男人一双手很巧,将丝绵捏成薄薄一片,又剪成指甲大小。旁边放了一碗不知道什么花汁,他用薄薄一片丝绵饱蘸花汁后,粘在华琼指甲上。 这样的精细活,那男人做得极细致,还妙语连珠,兼顾讲了好几件趣事,哄客人开心。 唐荼荼坐一旁冷眼看着,心想染个指甲服务都这么好,肯定不便宜。 她揉了揉脑壳,有点愁,奢靡之风与享乐主义就是这样一步步荼毒人心的。 华琼问:“荼荼要染么?” 唐荼荼:“……要。” 一刻钟后,唐荼荼大张着十根手指,摊放在了桌上,连吃东西都不能了,要这么等着晾干。 她被奢靡之风与享乐主义荼毒完了,又有点肉疼:“拿花汁这么染十根指头,就要半两银子?” 华琼乐不可支,总算从荼荼身上瞧见了点小女儿模样。 “左右你自己不会染,让人家伺候着,多好。以前娘闲来无事自己染着玩,总要糊满手的红,跟杀了猪似的,弄得衣裳上也是一身红点。再说,他这花汁里加了明胶与蜂蜡,显色好,也持久,半两银子不算糊弄人。” 半两银子,能买三百个肉包子了。 唐荼荼与她没有共同语言,对待物质上,她和精打细算的唐夫人才是一类人。 华灯初上时,圃田泽渐渐热闹起来。从后楼望去,只见城中无数宝马香车朝着圃田泽涌来,仿佛全城夜里的热闹都聚在此处了。 唐荼荼再回头看华琼,她靠在美人榻上,翘着二郎腿听曲儿,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底下乐台上的曲儿也唱起来了,台上的表演跟唐荼荼想得不一样,跳舞的并不是什么袒胸露乳的大美人,唱的也不是淫词艳曲,而是一首首小令。 春花秋月雨云风,挨个入词,曲调慢悠悠的,唱得磨磨唧唧,也分不清寄的都是点什么情思。 客人们也不怎么捧场,连一声声的“好”,也叫得稀稀落落。唐荼荼想象中一掷千金的场面更是一眼没见着。 这曲儿听得人犯困,唐荼荼趴在窗边,盯着楼下客人看。 楼下的客人多数是两三人同行,只顾着喝酒说话,偶尔才睄一眼台上的舞姬。竟也有客人带了家里女眷一起来的,女眷都穿戴华贵,言笑晏晏的,那场面仿佛就是小夫妻俩手拉着手坐一块儿听曲儿,不知道是不是真夫妻。 而饮妓穿梭在其中,一桌桌地劝饮酒买酒,好像也没受什么骚扰,什么淫|声|浪|语更是没听着。 这青楼跟唐荼荼想得不太一样。 华琼眼睛也不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慢悠悠道。 “别瞅啦,这里是中曲,楼里没你想得那些污糟事儿,这里头的姑娘也不算妓,都是歌舞酒姬,被人强迫了,是可以告官的。” 唐荼荼不信:“告了官,被报复了怎么办?” “一般不会闹到那个地步。” 华琼道:“这中曲里头的客人多是富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