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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如一名借宿在这具肉躯的外乡人,陌生地感受由不理解的情感带来的惊天恐惧。

    感情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拖累。

    如果你不是一个人类,就不会为世间的纷纷扰扰感到痛苦。

    如果你是一个机器人,就算受再多的伤,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妈妈……妈妈……”

    虫子攀上你的脊梁,几欲将你压塌。你的眼前闪动着它们口中伸出的触手——迪奥的肉芽与之相比,都显得过分可爱。

    它们誓要插进你的皮肤里,深入你的毛孔、你的嘴唇。

    它们妄图拆解你,侵占你内部的领地,转化你的生命,为这颗星球的一切新生哺育养分。

    可这里的一切关你什么事?

    就算这颗星球即将毁灭,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里不是生养你的地方,没有你的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家。

    这不是属于你的地球。

    不是孕育你的宇宙。

    一个劲地跑。

    生命本能的求生欲催促你赶紧跑——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想活。

    躲进卫生间,它们进来;躲进被窝,它们钻进来。

    这里没有多少封闭的空间,理智告诉你,幻觉不会因为你躲就消失,就像并不是你想醒来,梦就会结束。

    可这份恐惧又如此真实,即便你否定,它也操控着你的四肢,围剿你的理智。

    “一定……一定是SAN值太低……”

    你喃喃自语,甩甩头。

    动用犹格·索托斯的力量扭转时空会消耗精神力,你在使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冷静……冷静……”

    你发抖着,强迫自己,想要驱赶那些情绪上的感知,驱赶那些虫子。然越是害怕,就越容易被钻空子。

    道理你都懂,你想做出来,达成心里的目标,可是自己就是做不到。

    又开始逃。

    听觉与视觉恍惚,对自己的方位一无所知。蜷缩进狭小的空间里喘息,身体还在因疼痛发抖。甜甜的、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味,萦绕于忽深忽浅的呼吸。于是,你闭上眼。

    被唤醒之时,你只安安静静地发着懵。

    不知先前的自己是真正的睡眠还是昏厥,对于发生的事情,一概记不清。

    身下与身上堆积着厚薄不一的衣物,乱糟糟,身子挤在狭窄的木柜。

    回来的里苏特立于长方形的门框外,夕阳的暖橙色也挤进这小小的地方,倾斜晃动的视野里,是他撑着木门,低头看你。

    这是他的衣橱。

    你缓慢眨巴下眼,双腿与手臂都麻掉了,动弹不了,星星点点的痒。

    掌心的伤口也烂了,原本愈合了些的尖角再一次被撕开,关节处也染着淤青,不知是撞到哪。

    伤口的血弄脏他的衣物,柜子里的衣服也都被你搞得乱七八糟,你想道歉,但就是打不开口。

    好累。

    你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觉得累。

    双目再度闭合,意识也随之模糊。活人体温的温度贴上你的额头,对方摸了摸,逗留的时长不足以令你迷恋,他把你抱出去。

    身体被放至床上,里苏特撑开你溃烂的手心。

    “再这样下去就要留疤了。”

    “……?”

    你睁眼,与俯在你身上的里苏特对上。

    他刚才说了中文?

    里苏特检查你的手,说现在带你去医院。

    ——刚刚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的。

    奇怪。

    意识与思考没能撑几秒,你再次昏睡过去。

    第一道声响是水珠的嘀嗒嘀嗒。视觉恢复,自己的正上方吊着往下滴落液体的药瓶。

    又在医院。

    你半垂着眼,视线迷离地凝望不知有多高的天花板。

    医护人员对你做了些什么,意识还不甚清醒,待真正清醒,你已经离开医院十多米,身边的人是里苏特。

    你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回答∶你陷入深度昏迷一个多星期,但那破医院查不出原因,你醒了,就放你出来。

    里苏特推测极有可能是那次车祸把你脑袋撞坏了。

    他认真的。

    这群黑手党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你解释是SAN值太低的缘故。

    里仁兄不信邪,拖着你又去好几家医院,他还没搞清楚原因,你先情绪崩溃。

    『能不能多掏点钱插个队?』你的眼泪一波一波,『人太多,我受不了。』

    见你的确被医院的各项检查折磨到不行,里苏特便罢了那份心。回去的路上,他问你,要不把你送去梵蒂冈?

    你才记起还有神父的事。

    『不行,万一碰上最终大BOSS怎么办。』

    忆起那场不明真假的梦,你就不可控地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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