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一个人呆着。 你静静站在光线的边缘。 一个人呆着,明明是你习惯的事。 眼见别人走,再见别人来。别人来了也是走,流逝之物不可追。 这些你明明都懂的。 却如一条沾上盐的蜗牛,往回缩,使劲往回缩,才缩进自己小房子里的阴影处。 腿又开始疼。 …… 你静止地蜷在房屋的角落。 一旦独自呆着,就容易再度陷入那些可怕的幻象当中。 不存在一分火焰灼烧的炙热,全都是湿淋淋。与温柔包容的雨水不同,血液它会替代一切、污染一切,不似雨之透明不会掩盖交揉的杂质,血液的红理所当然地湮灭一切。 “妈妈,妈妈。” 一节一节的血虫在阴湿的地巢中一蛄蛹一蛄蛹,它们张开浑圆的口,你甚至能清晰地辨出它里面的牙齿,小小的、一颗颗、一粒粒的尖牙,一时间你的脑海里闪过“可爱”。 它们一个个从巢穴里钻出来,你又觉得恐怖。 它们喊你妈妈。 你以为自己听错了。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 ai 1.c om 牛角面包形状的蠕虫顺着你的脚爬上你的腿,留下一道道下流的血。 那气味你最为熟悉,那是月经。 什么也搞不明白,地表掩埋的巢穴仿佛是你的子宫,你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本该僵硬的水泥地板却在星球的呼吸之间发颤不止,虫潮止不住地从殷红颤抖、溢出透明黏液的穴口涌出,随即攀附你的脚踝。 几乎要将你埋住了一样,它们在你的身上爬,伸出细细的触手,于你面前挥舞。 你大叫起来,叫它们走开。 可它们听不懂人话,只一个劲地向上蹿。 曾经失去的半条腿疼得要命。 怎么会听不懂人话,它们分明叫了你“妈妈”! 你再也忍受不了,一秒也待不下去,起身远离那些巢穴,拖着被刺穿一般的左腿,边跑,边甩掉身上的虫子。 因喘气而张开了嘴,粘于你面颊的蠕虫顺势钻了进来——你想吐出去,心里觉得恶心。 粗壮蠕动着的虫身不断挤压咽喉,眩晕之间,你跌跌撞撞奔去厨房,对准水池,死命抠自己的喉咙。 “呕……呕……” 好多虫子,你倒出去好多虫子。那些仿佛是从你身体里产出的,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你的身体当真孕育了虫卵,还是这些仍都是幻觉。 你分不清。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自己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恍过神,水池里哪有什么虫子,嘴巴里也没有。可地上还蠕动着肉虫与巢穴,不管你跑去哪里,它们都会追过来。 这一点也不科学。 你的理智终于冒出了头,它抚摸你的大脑,意图安抚你情感上的惊恐。 这些都是幻觉,一直都是幻觉。 仅是因为那几个月你总不清醒,这些让你痛苦,所以你选择遗忘。 只要接触到活人、见到真正的世界,你的认知就能恢复正常。 活人就在外面,真实的世界就在外面,就在太阳底下,去吧,快去。 被催促着,你将自己的手握上客厅的门把,可刚拧下去,呼吸道却开始喘气。 双腿发软、发麻,麻到几乎察觉不到左半边的疼,你又回忆起那些。 那些意大利人骂你,因为你是个黄种人,你是一个亚洲人,素未谋面,走在大街上,他们就会过来羞辱你。 他们不管你,管你冻死还是饿死、被人打死,全都是你的命,净是你活该。 他们只笑见你被他们的同胞强奸,就算你被打到出血、向他们求助,他们也轻蔑地笑着,眼看热闹。 你有的时候,很想把他们都杀了。 但你知道那样不对。 不可以做。 不可以做。 绝对不可以做。 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出门呢?反正他们不会帮你,你死了与他们何干。就算你被虫子啃剩了骨头,他们恐怕也只会笑吧。 谁来……帮帮你…… 怎样都好,只要能接触,愿意告诉你真实的世界是怎样,告诉你那些虫子根本不存在,你就能好。 可是这里没有人。 不想出去,你不想。心底唯留恐惧。 双手扭不开门把,脚下亦动不了。光是想到“要打开门走出去”,就让大脑因恐惧而彻底麻钝。 知晓这是应激反应,你想让自己正常点,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感情真是一种累赘。 理性争夺不回身体的主控权,自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