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荣辱全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送走女婿,秦枫提溜住想趁机逃跑的儿子,揪着他的衣领支使,“意儿一转眼找不到爹爹又要闹人,正好你有空,去陪婄他。” 秦晖呲牙裂嘴,俊脸扭成一团,深悔没有早点溜之大吉。外甥、外甥女再加上快学会走路的小侄女都是闹人的小祖宗,他们的爹全都躲清闲去了,让他一个不相干的人成天陪孩子嬉戏玩耍,腿也跑细了,耳朵都被吵聋,果然不娶亲是对的。 “你该是成个家。”秦枫抚须笑咪咪地说,看得秦晖背后一阵寒,父亲该不是偷着给他定下亲事? 秦晖擦着门挣脱出去,边往外跑大声喊道:“儿子还有正事,晚上不回来用饭。” 秦枫盯着空无一物的手叹气,儿子们没一个省心的。 四郎非要跑到北边去吃苦受冻,女儿生下来连面也没能见上。九郎是迫不得已,只要今上在世一日不能回京。 京中这一个比他年轻时还要风流,博了个头号花名,正经好人家谁敢把姑娘嫁过来。 最小的一个更不能提,撒出去再也不肯回来,心里眼中就没有爹娘两字。 正在安远侯府客居的秦昌耳背直烧,走到铜盆处用凉水泼面,瞬时清醒无比,精神抖擞又回到书案边,对着一张张图纸用功。二宝能做出小号船样,他就不信造不出更大船只在海上行驶。 ☆、196|第 196 章 今非昔比,在含章殿偏殿内等候整整多半日,孟焕之也没能有机会进殿面圣。御前的风向素来最为明显体现在一帮小内侍、小宫女身上,瞅着他们极力与自己保持距离,说话客气却带着冷淡,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形势紧迫,总不能坐以待毙,孟焕之转而去找王善叔,共同商议对策。 天子这条路走不通,董首辅更是事事以君上为先,断不会为下属出头求情,惟今之计只有自己想办法。长盛帝可以不见他,但不能将堂堂内阁大学士拒之于门外,只要他两人中能有一个人得以面圣,事情就好办得多。 四处打点再加以往积累的人脉终有成效,在黄昏时分王善叔进宫,足足一个多时辰后方才出来,疲倦中不掩喜色,见到孟焕之第一句话便是:“成了,有八分准。” “王大人是如何说动天子?”孟焕之更关心事情的详细经过。 王善叔轻摆手,面露苦涩一笑,“不提也罢,先都回家,改日细谈。” 孟焕之伸臂拦住王善叔的去路,定睛观察一番方开口:“大人,你我外出公干各自有功有过,大人莫不是想把全部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其后果您不是不知道,还请三思。” 夜色茫茫,只借着街边微弱的灯火,王善叔一声长叹,轻轻拨开面前的年轻人有力的胳膊,拍一下对方的肩头,声音中带着颓意:“老夫已考虑好,待这回差事顺当交割,就带着家小回乡养老。人活一世,临了只求图个清静安稳,荣华显贵如今看也如江中流水。” 果然,王善叔承担下所有的罪名,让孟焕之说什么好,说谢?感谢话语太苍白和敷衍。在去江南之前王大人与他素昧平生,短短几个月相处犯不着为一个后生小辈出头担责。实在是恩情太过深重,让他觉得无以回报,不禁究其原因:“大人为何?” “只因为你有一颗本真的心,隐忍执着,不因他人而更改初志。” 王善叔负手站在长街中,细碎的雪花随风洒落,吹动他鬓边一缕花白的头发,神情坚定,消瘦的身形屹立不动。此刻他只是一个长辈,带着怜才之心的长辈,与世间的功利算计无关,也与官场尔虞我诈毫不相干,所有行为的动机始于赏识及他内心深处的一份良知。 这种感觉大概叫惺惺相惜,就如孟焕之拼力相救乔骏和杜谦一样,只因不忍见他们埋没沉沦,一身才华泯然于众,若问当初他的心态不外乎如此。 孟焕之懂得,颇为之动容,收臂站直身子,长揖到底致谢。 王善叔安然受下这一礼,年轻人,以后的路很长,长得要用一生去体验,个中滋味慢慢体会罢。 ******* 秦府里各房也都掌了灯,意儿奔出奔进好几个来回,不停地张望,盼不到爹爹就来磨知言:“娘亲,爹爹又去了哪里?” “爹爹肯定还没忙完,别急,再等一会儿。”知言也不知说了多少遍这样的话。 真是父子天性,意儿对已经在记忆中淡去的父亲很是上心,孟焕之乍一回来,他就把外祖父和舅舅全都抛之于脑后,嘴里全是爹爹如何,从早上起来便巴在门口望眼欲穿。害得秦枫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一个人躲在前院生闷气 知言想着都可笑,打发人吩咐厨房给秦枫添了两样他喜爱的菜,方哄得开心。 老人小孩,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她摇摇头,唇边挂着轻柔的笑意,摸一下儿子头顶,“再别闹了,等爹爹回来陪你玩。”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