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伸展开大笑,脸上五官也变得舒展,眼底也透着开怀。 知言坐直身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没来由一酸,她希望他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像现在能放下所有的包袱和责任,畅所欲怀,人生过得肆意。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专注,孟焕之也收了笑意,四目相对脉脉无言。他能在妻子面前说些什么,说自己在外经受的艰难和憋屈,还是别的。 其实......她一直都懂! 他不愿说是因为想把杂扰纷争拒之于门外,留家中一片宁静。而她从来都明白,偶尔无伤大雅使个小性子、发个脾气,遇到正事时,最是通情达理,懂事的让他心疼。 “知言”,孟焕之清清喉咙正欲说话,被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打断。床上的思儿抗议被忽视,想尽法子引起父母的注意。 知言检查一遍自己的衣着,看都妥贴,又示意孟焕之也整理好衣衫,这才唤了奶娘进来,让抱着儿子到西北暖阁里喂奶。 她带着一丝歉意解释,“月子里成天不离汤药,思儿连娘亲的一口奶水都没能吃上。” 孟焕之心里很不是滋味,携了她的手坐下细细把脉,换了左手换右手,挨次过来大致有了底。 他揽住知言的肩头,细问孕期到产后的起居诸事,听到她饭量大增先是一皱眉,再听到没有认真束腹眉头皱得更深,还有什么不明白?! 总而言之,都是他不在身边,说自责与愧疚也与事无补。 “你呀!” 知言现在回想也是后怕不已,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一说,也没有先进的医疗机构急救措施,说不会大人小孩都会送命。可当初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胃口,感觉心里空空的,使劲换拨拉饭好似能填满,整天喊着饿,毛病都是自己吃出来的。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她哼哼道,收获孟焕之一张黑脸。知言才不怕,诞着脸腻着他。 孟焕之果然绷不住,搂着她说笑:“你比意儿还要难缠,我拿你们娘儿几个没招。” 西暖阁里奶娘给思儿喂饱奶,觑得空把孩子送进去,人家小夫妻久别胜新婚,外人都要有眼色不是。 这话不假,秦枫父子容孟焕之安稳休息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便约他到外书房谈正事。 按理说,出嫁的女儿没有在娘家生产坐月子的规矩,知言再是特例,到临盆时也该回孟府。 秦枫一而再再而三为女儿破例大有原因——孟府不大安全,据府里守着的几个奴仆私下回话:时常有人下帖拜访,更甚者宵禁后守夜的家丁抓到过两回翻墙而入的窃贼,时不时墙外扔进来死猫死狗的尸体,吓煞一众丫头婆子们。 醉翁之意不酒,秦家报了官在明处搜查,秦晖命人在暗中走访,顺藤摸瓜理出头绪,背后主使不外乎南派那帮文人官吏。官府有官府的章法,秦晖自有法子痛下狠招,双管齐下才还孟府一个清静。 秦晖歪在榻上一一说完,再加一句:“九妹夫,来者何人你应该心中有底,上不了台面的狗东西们拿女人孩子做筏子,满肚子的学问真的都喂了狗。那几个小毛贼都在京兆尹的大狱中,不见也罢。” 这些小伎俩都在孟焕之的预料中,所以他才把妻子交付到岳父和舅兄手中,现在让他更为担心的是圣心,离开近一年对京中的情形略知大概,借机向秦晖详尽问来。 秦晖言无不尽,一副慵懒的腔调慢慢说来:“天家乱成一锅粥,楚王和桂王斗疯了,要是没人拦着,他们见都想掐死对方,你说皇上能不愁?!” “钱大家离开京城去了原籍,秋天的时候走的。”秦枫冷不丁插一句。 孟焕之曾在含章殿等候长盛帝召见时听到几句风言风语,明白钱大家突然离京背后的事,他坐直身再追问一句:“四舅兄可有来信,北边是个什么情形。” “开拔去了边境,准备迎敌。” 一提起北境,秦枫言语中透着焦虑,他的两个儿子都在那边,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别的不愿惟盼着他们都能平安回来,建功立业才是其次。儿女多愁心事也多,昭儿来信也为常氏求情,只要他们回京,他便容许常氏在府中走动,反正她已经被吓破胆,让她同外人接触也不敢。 “这个时节?”孟焕之错愕,上回即是冬季迎战损兵折将,今回有英国公坐镇不可能再犯同等错误,“北边王庭汗位已定?” 见岳父点头,孟焕之静下心一条条挼清各方线索。低声下气也好,卑躬曲膝也罢,他还是要进宫一趟,有些事要当面同长盛帝商议,现在朝中必须压制住南派文人反扑之举,要不然前功尽弃,到那时候他和王善叔首当其冲受害。 孟焕之站起身托付道:“岳父,劳您再照看知言几日,有几样要紧事不能耽误,我这就进宫一趟。” 秦枫颔首,个中厉害他都明白,女婿既然已回京,有的是时间与女儿唧唧我我,前提是要保住身家性命,当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