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说道:“哦,申兄也可以不签,那我们也可以公堂上见,奸.人妻子的罪行,只怕够申兄喝一壶的。”偏头想了想,“唔,申兄可能在想,大不了来个提上裤子死不承认,这样,我这里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申兄。” 伸手拍了拍,一个人抱着一卷物事走进来,递给黄元吉,黄元吉打开,露出一张婴儿的脸,黄元吉把孩子的脸转向申骋,笑道:“看到了吗,这可是申兄留下的种,简直和申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样,兄弟我腌制得好吧,用石灰腌制的,尸体不腐烂,这可是想抹杀也抹杀不了的铁证呢。” 他耳中轰的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剧烈抖了一下,迟钝的目光缓缓移到婴儿脸上,渐渐变成了惊骇绝怖。 婴儿的眼睛静静地闭着,脸雪白僵硬,仿佛安然沉睡,又仿佛只是个人形标本。 腌制…… 颤抖从心口开始,渐渐蔓延到全身,他的身体抖得如暴风雨来临时的树叶,猝然堕入一个他永远无法想象无法醒来的惊怖噩梦。 是的,只这一举,便全然击溃了他的心防。 兄长的家产败落在他的手中。 然而最让他难以忍受的,还是那张婴儿的脸,夜夜闯进他的梦中。 他不敢回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怕极了黄元吉,像怕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鬼,他本能地不愿想起这个人,不愿提起这个人,就那么自欺欺人地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日日用酒麻痹自己。 事情讲完,大堂陷入一种古怪骇人的沉寂,众人望向黄元吉的目光,已经不是厌恶和痛恨那么简单了,已经接近于畏惧恐惧。 这份缜密可怖的心思,如若用在发家致富上,恐怕早已是一方富豪了,可惜,却用在谋夺别人的财产上...... 吴知县细小的眼睛也不眨巴了,他定定地望向黄元吉的方向,半晌,只吐出了四个字:“丧心病狂!” 最后判定结果,黄元吉被打入死牢,申骋判仗刑,桂娘捉拿归案,至于朱凤由...... 朱凤由哀哀哭泣:“大老爷,小人的那个药真的不是毒.药啊,请大老爷明察......” 吴知县:“去捉一只鸡来,照方给鸡灌药,如果三天后鸡醒不过来,朱凤由按谋杀罪拟刑。” 众人默默,如果三天后鸡还饿不死的话...... 可如果他的药没有作假,那么申驰是如何死的呢? 对此,吴知县说道:“昨日,本官与江巡按开棺验尸时,发现除了尸骨异样外,还发现棺材内壁有浅浅的挠痕,本官左思右想,便想到,那申驰或许中间真的苏醒过,或许是因为闭气,或许是因为中了寿衣的毒,总之,他又死去了。” 众人:“……” 想象着那副情景,众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又是一抖,一层寒栗冒上来,冷汗如雨滚落。 ☆、第92章 落梅妆(13) 第92章 走出申城县衙,夏初菡只觉得心力交瘁,元气大伤。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虽然心理承受能力非比寻常,可是,在她听到会有人用那般惨绝人寰的手段去对一个孩子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阵颤抖,几欲晕厥。 为什么这个世间会有这么多的黑暗残酷? 为什么人心会有那么多的残忍肮脏? 一个个尖锐的疑问如飓风呼啸,她坐在车上,手托着头,犹如被阴暗的真相一点点吸去了生命力,眼神冷寂,心神恍惚。 江含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揪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难过,自责,却又无法言说。 辚辚的车轮声在一片死寂中如沉沉地碾压在人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含征突然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初菡没有说话,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无知无觉地发着呆。 车子停在一个店铺前。 江含征拉着夏初菡下了车。 原来这是一座乐器坊,或者说是一个编钟坊。 随州是编钟之乡,而他们就在最大的编钟坊前。 各种各样的编钟,大到一人抱的铜钟,小到酒盅大的瓷钟,分门别类地吊在钟架上,样式奇特,品类齐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