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二年,春末夏初,将将过了立夏,清晨拂过脸颊的微风却已带着热意了。不过,热的或许不是风,而是心。 李福全站在角落里,瞧着年轻的帝王在短短的一柱香的时间里了换了至少一打的折子,每本都是只看了两行,就烦躁的合上扔到一边。这现象在这位勤政的新帝身上,可是相当少见的了。 “李福全,今日可有何要紧之事?”,言泽终于暂时放弃了在休沐日批改奏章的打算。 李福全的脑海里窜进一件大事,或许可称作要紧,但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帝知道的,于是他摇了摇头,恭敬的垂首,“回皇上,并无。” 言泽显然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他总感觉今日会发生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是倘若他错过了,一定会抱憾终身的大事,他凝眉思索了片刻,“朕也许久未出宫了,今日便出宫瞧瞧罢。” 李福全心头一跳,后脑勺开始突突的生疼,正想劝阻,却见言泽已经唤来了宫人伺候他换上常服,这下子连托着脑袋的脖子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言泽若是出宫,向来是不去官宦宅邸聚集的西市的,但今日他却冥冥中被牵着往西边去了,李福全跟在马车旁,眼见着已经能瞧见远处挂着红缎的牌匾了,额上不由的急出了一头汗。 言泽也莫名的心躁如擂鼓,而这时,出嫁时的锣鼓声渐渐清晰起来,他撩起窗上的帘子,一眼瞧见了满头大汗的李福全,“有这么热?”,他随口调侃到。 李福全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回皇……回老爷,奴才不热。”,说着,他下意识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现象在这位八面玲珑的公公身上,也是相当少见了。 “前面可是有人家嫁娶?”,言泽问了话,也不等李福全回答,就让车夫停下了马车,自己撩起车帘一跃而下。 马车停在迎娶新娘的马车对面,穿着嫁衣的女子正巧从门内走出来,在人头攒动中,嫁娘惊艳动人的侧颜让言泽一眼就捕获了。 所有的喧嚣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新娘转过身,红着眼睛抱住了她的母亲,熟悉的面容完完全全的落入了言泽的眼中。 “李福全,那是谁?”,言泽的声音在颤抖,准确来说,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李福全此时已经认命了,他的头低的恨不得埋到地里去,“那是林岐大人家的二小姐林安,今日是林二小姐同林羡大人的吉日。” “皇后的妹妹?朕没记错的话,那是个痴儿吧?”,言泽盯着林安的眼睛一眨不眨,语气很平常,却让李福全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皇上的话,林二小姐约莫是两年前忽然开了窍,现在言行举止皆与常人无异了。”,说完了,也不等言泽发难,李福全自己跪了下去,“兹事体大,又太过光怪陆离,奴才不敢妄言,故未曾禀明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额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而远处的新娘已经准备上轿了,“李福全,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告诉林岐,今日他的女儿不必出嫁了。” 闻言,李福全抖的跟筛糠似的,不敢答应,更不敢拒绝,言泽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接着说到:“或者朕先将你的脑袋摘了,再亲自去截她的花轿?” “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李福全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往林府大门跑去,生怕迟一些自己的脑袋就真的不保了。 言泽背着手,看着花轿刚刚抬起就被放下了,“去将林安这两年的记录拿给朕。”,身后的侍从应了一声,便转身迅速离开了。 林羡、林羡。言泽在心里恨恨的念着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欺上瞒下的东西比自己先一步找到了她,还企图瞒天过海将她藏起来,不然,他们的孩子应该都会喊“父皇”了吧。 林安,从出世起就痴痴傻傻的,五岁才学会开口说话,长至十七岁,却行同五岁的稚童,但两年前,林玖去世,她却一夜之间神智清明了起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学的极快,仿佛天生就通晓这些一般,其才情丝毫不输曾经名动京城的林玖。 连嗜好甜食,尤爱酥酪等等小习惯,都与林玖一模一样,甚至连那一手正楷,都不似只习了两年字的人,反倒像是练了十余年的大家闺秀。更别提那字,同珍藏在御书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