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冷静下来,为傅满仓重新斟了一杯茶后道:“我知道我比珍哥大了整整八岁,您和宋婶婶大概从未将我考虑进女婿的人选当中去。可是,除了这点之外,我想我可能是这世上最合珍哥脾性的人!” 傅满仓目光一凝,竟也暗暗思考起这件亲事的可行性来。 的确,除了年纪稍大之外,裴青十来岁就在广州傅家生活,人品心性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那年珍哥遭人绑架,若不是这小子机警,自家的宝贝女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想到这里,傅满仓打定主意正色问道:“说说看,你有什么长处,值得我把女儿许你?” 一听此话,裴青双目陡然湛然,立刻收颌挺胸道:“我今年二十一岁,庚辰年生属马,无父无母。现在青州左卫任一百户,每年饷银四十五两,在日昇昌存有二千两银子,每年有二百两的生息够日常的嚼用。在广州城和青州各有一处两进的小院子,珍哥如果嫁与我,吃穿不愁,而且任在哪处住都可以!” 傅满仓听到这一番不知演练了多少遍顺溜至极的说词,不由好笑道:“你这小子几时存了这多的家底?你入卫所不过也才五六年吧?“ 裴青有些腼腆地浅笑道:“伯父请放心,我每一分银子都来得干干净净,虽然流了些血汗,可是这般才不枉生为男儿不是吗?” 想是投笔从戎上阵杀敌是大多男子的梦想,傅满仓听得满意至极,只是心里还是颇有犹疑:“你与珍哥怕也有五六年未见面了吧,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怎么就值得你惦记这么久? 裴青终于有些羞于启齿,踌躇了一会儿才道:“我年年只要休沐就会回广州,每回都是远远地看上她几眼才能安心。那年,越秀山毕秀才心起歹念意图绑架,结果在船上被珍哥用鱼叉结结实实地戳了好几个血洞,我心头就想这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儿。” “第二回在茶楼里有穷书生言语辱及于您,小五小六想教训那人却不得法引起众怒,是珍哥拿了扁担护着两个小兄弟,又将寻衅滋事的人收拾了个干净。那份果敢,那份一往无前的担当让我……让我一时心笙摇曳目眩神迷,那时我在想不知谁家儿郎得幸,方能娶得如此刚烈女子?” “第三回我到城外光孝寺为亡母点长命灯,才知有位素味平生的女郎偶见我母灵前凄凉,特舍下白银命寺中和尚添置香花素果,整整三年不缀。我费了些周折仔细查找后却知那女子就是珍哥。那时我就暗自下定决心,此生非她莫娶!” 54.第五十四章 分歧 裴青讲得一脸赧然并双眼放光, 傅满仓心里却别扭至极地想着,那是我女儿,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话虽如此,却不由想到当年自己也是囹圄门户之见不敢上京城宋家门求亲, 几番踯躅却又实在舍不得,就深夜里在宋家院门外徘徊的情景来, 心里就不禁一软。 想当初自己兜兜转转, 最后还是折服于宋知春用一只门闩就利落地收拾了一班小地痞的风彩下, 最终鼓起勇气表白后才结了秦晋之好,一路琴瑟和鸣至今。这样看来,珍哥和宋知春是母女一脉相传, 而自己和这裴青大概则是翁婿……不,是男人们眼光神似吧! 长这么大以来,裴青是第一次将自己内心最深的秘密坦诚与人, 而那人还是自己心上之人的父亲,强自镇定下实则早已汗出如浆。傅满仓则是听得一脸唏嘘,他着实不知道自家女儿这么小就被人惦记了,还一惦记这么多年。 想起广州家中年年都收到这小子的节礼, 每年珍哥的礼物都是单置在一边, 因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就顺手全给珍哥自己收着了。现在想来,可不全称了这小子的意了? 不得不承认,裴青短短几年间已从无名小卒晋到六品百户之职, 其能力卓绝可见一斑。最妙的是此子孤身一人, 虽然少了些许帮衬助力, 可是珍哥许于他后不用早晚侍奉公婆,也不用面对七大姑八大姨之类亲戚的烦扰,这点倒是比什么都要强! 要知道婆媳天生为敌甚为难处,夹在中间的儿子更是两面难为人。当年为着傅老娘和宋知春之间的诸般不对付,傅满仓常焦得一个头两个大,深为苦楚,最后不得不远走异乡才算清净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