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落—— 赵睁便笑着开了口:“老夫人当真是折煞本王了,今儿个晚辈是来瞧您老人家的,哪里来得什么君臣之分?何况当年国公爷还在的时候还曾授予本王骑射算是本王的老师,本王又如何担得起夫人这一礼?夫人快请坐。”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倒好似真得只是一个普通的晚辈一般。 可他话语之间时不时提到“本王”,坐着的态度也很是松懒,哪里有半点晚辈的样子?不过在场中众人,谁又会去评判他的所行所为呢? 众人也只能看着他漫不经心得轻轻转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白色玉扳指,而那微微抬起的目光中隐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冰寒却是一错不错地朝陆起淮看去。 他这番话语和举动,意思自是分明。 沈唯是长辈自然不必请安,可陆起淮的礼…他可未曾同意免了。 这个意思,场中人自然都知晓。 坐在最上头的谢老夫人虽然面色不改,可掐着佛珠的手却还是停了下来,目光也朝底下的那个玄衣年轻人看去…而原先坐在一侧的王氏母子此时自然也朝陆起淮看去,倘若不是上头老太太坐着,只怕王氏此时就该挑眉笑出声来。 沈唯虽然也朝陆起淮看去,可眼中却已未再有先前的担忧。 倘若陆起淮连这样的挑衅都无法忍受,日后又怎么可能坐得上那个位置?她想到这便收回了目光,而后是朝一侧的位置先坐了下来。 纵然屋中人的目光都放在陆起淮的身上,可他的面上却仍旧未曾有什么变化,满室烛火照映下的他眉目含笑、面容温润,一如先前来时的模样。等到沈唯坐下,陆起淮才面朝赵睁看去,而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朝人拱手行了一个臣子礼,口中是跟着温声一句:“臣请晋王殿下大安。” 赵睁看着陆起淮这幅模样,转着玉扳指的手便是一顿。 原本以为陆起淮年少任职自是该意气风发,如今又在家中被这般落了脸面,想必自然受不住这口气…倒是未曾想到,他的心性竟然能够如此深沉。 这样的人若是可以收为己用,自是他的一大助力,可偏偏这个人是赵盱的人。他日后要问鼎那个位置,又岂能容许有陆起淮这样的人在赵盱的身边替他出谋划策? 看来陆起淮这个人的确是不能留了。 赵睁心下思绪轻转,可面上的神色却未曾有丝毫变化,他仍旧挂着素日的笑,口中是道:“瞧你,本王先前不是说了今日本王是以晚辈的身份来陆家的,你呀还真是和太子待久了忘不了这些繁文缛节。” 等这话一落—— 他亲自扶了陆起淮起身,而后才又拍着人的肩膀笑说道:“好了好了,快些起来,你我年岁相仿,如今又不是在朝中,何必讲究这些礼数?”等到陆起淮坐下,赵睁才又朝谢老夫人看去,而后的语句倒是真得带了几分晚辈的样子:“本王也许久未来陆家了,倒是有些想念那道鸽子羹了,只是不知今日家中可有?” 谢老夫人听他这般说道自是笑着回了:“王爷好不容易来家中,纵然没有也是要给王爷准备的。”她这话说完便与身侧的魏嬷嬷说道:“让小厨房多准备几道菜,晋王喜欢鸽子羹还有那道狮子头。” 赵睁耳听着她这番话,脸上的笑意自是又深了许多。 他仍旧好整以暇得坐在位置上,而后是又与陆起淮说道:“先前本王和起宣聊天时听说玄越善酒,等会本王可要好好同你讨教几杯才是。” 陆起淮闻言却也只是温声笑笑:“我也不过平日小酌几杯罢了,自然比不上晋王殿下…”等这话一落,他好似也未曾察觉到屋中骤然凝滞的气氛是又笑跟着一句:“只是殿下有命,我自然是不敢推辞的。” 他这话一落—— 原先凝滞的气氛才缓和了几分,赵睁脸上僵持的笑容也重新跟着泛开,他伸手拍了拍陆起淮的肩膀,口中是笑跟着一句:“这才有荣国公长子的风范。” … 赵睁说要同陆起淮饮酒自然也不是说说而已,他年少便善酒,在这汴梁城中还从未有人能饮得过他。因此等到用完晚膳,他便让人在外头置了块地方却是要同陆起淮饮酒,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 他是王爷,旁人自然不敢说道什么。 谢老夫人便让人依着赵睁的吩咐在外头置好了酒坛和小菜。 这外头三人饮着酒,而屋里头… 沈唯手握茶盏端坐在椅子上,眼瞧着谢老夫人面上的担忧便轻声说道:“母亲别担心,今日晋王登门拜访说到底也是客人,他们几个年轻人喝些酒也没什么大碍。” 那个晋王虽然偶尔行事不羁,可却也是个有城府的。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