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能也没有听明白,只是抱着膝蹲了下来,把头埋了进去。 又忽地抬起,在看清他时,桃花眼亮晶晶地弯了起来。 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们最好的时候,她每每看到他,都是这么笑的,什么都没有,只是看到他,就浅浅地笑了。 四目相对,谢执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喉间滚了滚,看着蹲在地上神志不清的人,一点点屈下膝。 那张日思夜想的侧脸那么近,他不自觉地抬起手,却在堪堪能触到之时定在半空,指尖动了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探向她,指腹极轻地蹭了蹭她眼下的皮肤,念道:“唯有此时才会主动来寻我,季念,你有没有良心?” 她低着头,像是清醒了一点,感觉到他的触碰,忽地一颤。 却没有回答他。 和醉鬼较了真,谢执自嘲地笑了下,刚要抽开手,“啪嗒”—— 一滴水珠重重地晕开在地上,紧接着,一滴又一滴。 在他没有一点预料的时候,指尖突然被一片温热浸染。像是后背被人重重打了一下,头上的疼蔓延到全身,他整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我有良心,”蹲在地上的人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所有装出来的从容都褪了去,只剩变了调的呜咽—— “谢执,我有。” …… 这夜,季念又做了一个梦。 梦很真实,像极了他们的那段过往。 她又梦到谢执病了。 荀绍景总说,谢执这人是真的很像仙人,连病都不会得,看着飘飘然一个人,身子骨却比谁都硬朗。 七夕那日,她有了难得的自由。 但她却从人山人海的灯会上溜了出去,直奔谢府。 她没想进去的,也不合规矩,但恰巧荀绍景也在,说算不得单独相处,她甚至没来得及犹豫,就被他请进了府。 那日谢执靠在床上,面色是煞白的,整个人看着都很没精神。她只看他一眼就难受了,就这样还是他已经养了好几日了。 倒是谢执看到她温和地笑了笑,又骂了声荀绍景没考量。 荀绍景抱着手耸耸肩,和成二守到屋外去了。 季念其实什么都没带,她只想着来问问谢执怎么样、好不好了。到真等看见他的时候,除了心疼,什么都不剩了。 她局促地替他倒水,背了个身的功夫,谢执就下了床。 季念刚要问他怎么起来了,他便按住茶杯,道:“我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我。” 季念咬咬唇:“没法子。” 谢执:“嗯?” 季念:“没法子不担心。” 谢执一愣,笑出了声,想了想从手边扯来一张纸:“三小姐这么担心我的话,替我写两个字吧,让我歇息时有个念想,能好得快些。” 季念看向他,有些疑惑:“哪两个字?” 谢执看着她,道:“季念。” 季念脸蓦地一红,抿抿唇,不声不响地拿起那笔,嘴边却是忍不住笑的。 再好听的情话都抵不过他念那短短两个字。 季念低着头,写得认认真真的,连腰杆弯了都不知。 没人出声,直到她写到最后时,听谢执带着笑意道:“倒笔画了。” “有吗?”季念低头认真地斟酌几分,“没有吧。” 谢执眼带笑意:“那你再写一次。” 季念写完“季”字犹疑地侧仰起头,见他没有反应,复又提笔写“念”字上半的“今”,而后想了想,在今下面点了个点。 “就是这笔,”谢执微微弯下腰,轻点宣纸,“应当先写‘心’左边的那个点。” “我一直以为是先写令——”季念侧过头,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映着灿灿清辉的眸中。 ——他看着她时,哪像个生病的人。 大脑一片空白般,余下的话她突然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咫尺的距离间,只剩她骤然加快的呼吸和他低沉沉的一声“嗯”。 “也挺好听的,”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唤道,“令令。” 那时他的笑如此和煦,夜色抹不去,日光亦掩不去。 …… 刺眼的光照进,季念闭着眼皱起眉,抬手挡了挡。 头疼得厉害,不知为何眼睛也疼得厉害,她手指按了下双目,扭头看了眼身旁人的睡颜,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竟然看见谢执了,看来是梦还没醒。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很简单的陈设,入眼最多的东西不是旁的,是书。 和以前一样。 可季念坐在床上缓了缓,不知怎么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低头来回看了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呆滞。 总觉得,这梦过于真实了。 而下一刻,谢执那声慵懒的“醒了”,彻底让她意识到——这、不、是、梦。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