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人又跑进来道:“王爷,江大人不肯走。” “他不走,你不会轰吗?”裴君昊立即瞪起眼睛。 下人顿时语塞,同时心里也有点塞:“王爷,那是江小姐的父亲,他要接江小姐回府,奴才如何能……” 摊上这么个主子,他也是 子,他也是没法。可是,谁叫他祖上几代都是在晋王府伺候的呢?他便是想换一个主子,他也换不了。 他记得,小时候每回跟爹娘抱怨,爹娘总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个这么好伺候的主子,你有什么不满的?你知道你爹娘当年在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手底下,过得什么日子吗?” 听说那两位极能作,因着老晋王武艺高强,老晋王妃也不遑多让,俩人又爱拌嘴,一天从早打到晚。有那么几年,府里头寸草不生,那草芽芽才冒出来,就被老晋王一剑扫没了,那树枝上才抽条,就被老晋王妃一剑砍没了。 每当他爹娘抱怨的时候,总能引起一片共鸣:“那可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和老王天天被吓破胆。也不知道我俩长得就那么扎眼?每次老晋王和老晋王妃要比射箭,都会把我俩拉过去,搁一个苹果在头顶上,射我头上的苹果。娘嘞,我每次都不敢睁眼看。”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了。”见下人为难,江絮索性站起来道。 想见的人见到了,该说的话她也提了醒,剩下的便不是她能办的了。又握了握陶氏的手,江絮便叫了红玉往外走。 “我送送你吧。”陶氏忽然跟着站起来,跟在江絮身后。 江絮一愣:“娘?” “我瞧瞧他现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陶氏自嘲一声,又说道:“我躲在暗处,不会叫他瞧见的。” 江絮想了想,点点头,抬脚往外走去。 陶氏远远跟在后头,等看到江子兴时,便停下脚步。站在阴影中,看着远处的那个男人。 江子兴包裹在一身锦衣华服中,面容与记忆中并没有变化多少,年近四十的他,看起来仍然如三十出头一般。但是神情刻板严肃,眼睛里透着一片阴沉,记忆中的明亮溢彩,再也不见。 那些棱角,那些尖锐,那些她曾经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全都不见了。 就像一块晶莹的玉,变成了一块石头。 这绝不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再没多看一眼,陶氏转身走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远远的,江子兴朝这边投过来一瞥,却只看到一抹衣角没入夜色中。他心头泛起一丝奇异,仿佛那个身影有魔力一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父亲,您在看什么?”江絮不动声色地叫道。 江子兴才收回视线,道:“没什么。”说完,看向裴君昊,拱手道:“感谢王爷救小女回来,不日定当登门道谢。” “记得带着絮儿。”裴君昊抱着手说道。 江子兴一愣,皱起眉头。转念一想,裴君昊救了江絮,他上门道谢,便是带上江絮也并不会不妥。 只是,晋王府没有女眷,倒不合适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天不早了,本王就不送了,江大人一路走好。”不等他拒绝,裴君昊便敲定了,说到这里,眼睛眯了眯,“可别再发生什么惊马事件,害得本王的王妃竟被别人救了!” 江子兴一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忙肃容道:“下官省得。” 等上了马车,江子兴立即问道:“晋王口中的‘惊马’,是怎么一回事?” 江絮低头淡淡道:“女儿从季芳楼回来,马儿忽然惊了,疯了一般奔跑。后来偶遇燕王殿下,砍下马头,才制止了。” “你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江子兴问道。 江絮挑了挑眉:“难不成父亲以为,马儿会白白惊了?” 只不过,是谁做的,倒不好说了。兴许是府里的,也兴许是白灵卉的后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