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松了的气立时又提了起来,新君以前便那般的文韬武略,手段过人了,如今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他们在底下定然只会越发的无所遁形,怕是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官做人,轻易再不敢有任何逾越的地方,连家中和族中的子弟都得加倍约束好了。 还有暗暗感叹施清如运道好福气好的,算来这位新出炉的皇后娘娘到新君身边不过才短短两三年而已,便已一跃成为了一国之母,也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积了几辈子的德? 自家女儿怎么就没那个福气运道呢,早知道当初就该无论如何,也要把女儿送去都督府的,不过那时候新君压根儿不收人,唯一的例外便是新出炉的皇后娘娘,可见待皇后娘娘有多看重,怕是当时他们纵送了人去,亦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了,皇上不必再忍辱负重,后宫却只皇后娘娘一人,势必要广纳新人,延绵子嗣的,自家女儿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回头可得好生筹谋筹谋才是…… 太后在一旁瞧得韩征就这样便取自己的儿子而代之,成了皇帝,而自己的儿子分明就躺在离他丈许开外的距离,尸骨未寒;他还只以郡王之礼下葬她的儿子,言下之意,他日史书工笔亦都不会有他儿子这个皇帝丝毫的痕迹,她儿子这十几年的皇帝,竟是压根儿没当过一般,不论好的坏的,都全部给他抹杀了! 终于连最后那口气也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黄禄在一旁看在眼里,不用韩征吩咐,已直接招手叫了几个小太监上前,将太后和段嬷嬷都拖了出去。 随即安亲王想着方才已让平亲王抢了一次先,那自己便得替新君也解一件燃眉之急,不能让三皇兄专美于前才是,亦知机的开了口:“皇上,废帝的后事若皇上信得过臣,就交由臣来打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臣虽不才,但定会尽力而为的。” 这事儿乍一看实在不是一桩好差事,办得好了差了都不行,光把握那个度已经够不容易了,还会因此错过在新君面前露脸的机会,除非傻了,才会有人毛遂自荐。 可安亲王有自己的考量,他已经是****封无可封了,还去争在新君面前露脸的机会做什么,锦上添花歌功颂德的人那么多,轻易便泯然于众人了,压根儿让新君记不住。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抢着做那些虽不露脸,却足够让新君记住,或是能替新君解决难题的事,——无疑新君是不可能为废帝亲自操办后事,他的心腹们亦是不愿意做这件事的,可总得有人去做,那就他去做吧。 只要新君记住了他,将来多给他的儿孙们几个露脸的机会,多提拔他的儿孙们几次,便什么都有了,他自己露脸不露脸的,又有什么关系? 就见韩征面无表情的忖度片刻,便点头同意了:“那就有劳五皇叔了。” 顿了顿,“朕初初登基,百废待兴,琐事繁多,正是用人之际,五皇叔回头让澜堂弟带了几位堂弟都进宫来,看能不能替朕分什么忧吧,澜堂弟自来稳重得体,想来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安亲王先见韩征面无表情,心里还直打鼓,怕自己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不想韩征便立时投桃报李,让他把儿子们都带进宫来,替他分忧,还特意点了宇文澜的名,可见自己这个殷勤果真献到了点子上。 心下霎时大喜过望,忙笑道:“承蒙皇上不弃,臣一定尽快让小犬们都进宫来,纵没那个能力为皇上分忧,帮忙跑跑腿儿还是没问题的。” 韩征微笑着“嗯”了一声,见平亲王在一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懊悔,索性道:“三皇叔也让堂弟们都进宫来,纵不能替朕分忧,跟着见识一下、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平亲王这才转嗔为喜了,忙忙道:“臣一定也尽快让小犬们都进宫来,为皇上分忧。” 虽心知自己的儿子们肯定比不过宇文澜以后的圣眷了,可宇文澜是亲王嫡长子,他剩下的儿子们却都是庶子,彼此本来也不能全然相提并论。 且这么大个朝廷,只要新君愿意给机会,自己的儿子们还是大有出头之日的,这里不行了,那里总能行,实在没有必要大家都去争一个碗里的饭吃,直接去端另外的碗,哪怕小一些,不也一样能吃饱、吃好吗? 众阁老便都恭请韩征先移驾乾元殿前殿,好让安亲王能尽快指挥人为废帝装殓停灵。 韩征出了废帝的寝殿,才发现天不知何时早已大亮了,清晨的阳光洒在房顶上和地面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也把昨晚的一切黑暗腐朽和鲜血死亡都掩盖住了,好像一切都压根儿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心里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终于可以不必再担心有人会伤害到他在乎的人,终于站到了巅峰上,可以一展理想和抱负,可以给他爱的人和万千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