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早就知道韩征果然不是太监,就该立时告知她,她才好立时要么将韩征捏在手心里,要么立时要了他的命,那她的福宁岂不是就不用死,她和皇帝如今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了? 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家贼难防,竟是萧琅坏了他们的大事,竟是她一心惦记、一心想要把天下都给他的孙子背叛了他们,也间接把他自己的亲娘、亲外祖母和亲舅舅都送上了死路,——这难道也是报应吗! 常太医已飞快给隆庆帝把过了脉,又探过他的鼻息翻看过他的眼皮后,确定人已的确没了,方看向韩征,沉声道:“病人之前吃的药早已严重损坏了五脏六腑,本就已不剩多少时间了,如今又受到巨大的刺激,急怒攻心,已经……去了。” 韩征有些意外,没想到隆庆帝竟死得这般快,不过转念一想,他底子早就掏空了,那内外夹击之下直接猝死,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自然,更不可能有伤心难过之类了。 众臣工亲贵也很意外,意外之余,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好歹是当了将近二十年皇帝的人,又是殿下的亲叔叔,再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呢,殿下也不好直接要了他的命,以免引得物议如沸;可若一直留着他,又总让人免不得担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想他就这么直接干脆的自己死了,倒是替殿下和大家伙儿都省心了。 惟独太后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懵了,片刻才疯了一般嘶吼起来:“韩征,你这个杀千刀的乱臣贼子,你竟敢公然弑君,你害死了哀家的女儿不够,如今又公然害死了哀家的儿子,哀家诅咒你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一边骂,一边自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就要往隆庆帝床前扑,却被段嬷嬷自身后抱住了,哭着劝她:“太后娘娘,您千万冷静一点,千万冷静一点啊……”,根本挣不脱,就嘶吼得越发的凄厉了,“韩征,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们母子一定都要化作厉鬼回来没日没夜的缠着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黄禄方才本来还因隆庆帝的猝死觉得无比解气、无比痛快的,这会儿却是勃然大怒,上前就要撕烂太后的嘴去,“咱家看你还能嘴臭到什么时候!” 让韩征给淡声叫住了:“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到底是谁害死了她的儿子,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说完看向众臣工亲贵,“方才常司正的话众位都听见了,病人是因服食了不该服食的药,严重损坏了五脏六腑,才会一命呜呼的,而那药都是谁给病人服食的,大家也早知道了,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众臣工亲贵忙都应道:“臣等都已很清楚明白了,都是褚庶人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废帝,委实是歹毒至极,如今竟还不思悔改,满口污言秽语,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才是。” 这可是方才崔福祥当众亲口招认,褚庶人也亲口承认了都是为了废帝‘好’的,自是毋庸置疑。 平亲王知机,立时又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还请殿下能尽快登基,告慰先帝、先太子和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也安文武百官和天下万民之心。” 平亲王这话一出,其他人不由都在心里暗暗懊恼怎么自己就没先开这个口,偏让平亲王给抢了先,好在眼下再开口也不算晚。 因忙纷纷附和道:“臣等附议,还请殿下即日登基,以安社稷和民心。” 一面说,一面已都跪下了,一副万众归心的架势。 看得满殿皆伏倒了,连被侍卫一直扣押着的宣武侯也被押着伏倒了,惟独自己主仆还站着的太后又是一阵金星乱迸,这些该死的乱臣贼子,竟已三言两语间,便把她儿子定为了‘废帝’,还等不及献殷勤的催请起韩征登基来,她、她绝饶不了他们! 韩征听得群臣的话,也懒得与众人玩儿什么“几请几推”的把戏,直接点头应了:“众卿言之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便即刻准备登基大典,昭告天下吧。至于废帝,总是朕的亲叔叔,朕虽做不到以德报怨,却也不至对一个死人还不依不饶,便以郡王之礼下葬吧!另外,追尊先父为皇帝,着礼部拟尊号待选;追封先母韩良媛为皇后,同样着礼部拟尊号待选;封夫人施氏为皇后……” 一气把眼下几件自己认为最要紧的事都吩咐了,至于论功行赏,论罪当诛当罚的,却是只能留待后边儿慢慢来了,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众臣工亲贵素日都是在他手下做惯了事,或是了解他行事作风的,知道他无论大情小事从来便是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如今见他当了皇帝,还是一样的作风,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君臣不用磨合,他们不用战战兢兢的去揣测新君的喜恶,不用担心一个不慎便会犯了忌讳,也挺好的。 因忙都齐齐跪下,齐声应道:“臣等谨遵圣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