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在原地自言自语:“莲蓉酥都没吸引力了?不至于吧?我姐被人附身了?” 宋宜倒不至于被人附身,只是心神不宁地直接撞开了宋嘉平书房的门。宋嘉平抬头盯她一眼,语气比平时要严厉上几分:“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敲门都不会了?” 宋宜却没理会他的斥责,猛地将书房门一关,甚至还落下了门栓。她走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才开口:“爹,我问你件事。” 她这话语气不好,宋嘉平直觉要出事,有些不自然地看她一眼:“说吧。” “爹,”宋宜犹疑了下,问,“你打算同陛下硬来了么?” 宋嘉平一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药下在茶壶壁上,并非茶里,行事之人心思狠毒,岂能轻饶?就算并非刘昶所为,但北衙参与到其中,同他也定脱不了干系。” 宋宜总算知道了他的立场,但却没有欣喜之色,而是微微摇了摇头,转而问道:“爹,你认得那位沈先生么?” 宋嘉平心中一凛,没出声。 宋宜轻声开口:“沈孺鹤,宁州人士,延和元年的状元郎,开朝至今唯一一位连中三元者。延和十年,立太子少傅。” “混账东西!反贼一党,岂容你随口提起,也不怕招来祸事。”宋嘉平将笔一拍,“越来越不像话,夜闯你大哥那儿就罢了,还敢夜里出府,连宵禁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你如今比你弟都要浑上几分,怕不是吃了豹子胆!” 宋宜哪管他的怒火,将手中那本捏到变形的册子往他案上一扔,那一句“翰林学士沈孺鹤,立太子少傅”被她用朱笔勾出,红得刺目。 宋嘉平眼里微微刺痛了下,克制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抬头看她:“我认识。想问什么,说吧。” 宋宜哂笑了声:“娘亲时常提起的那位故人,是这位沈先生的夫人吧?她那时时常说起这人没福气,好好的福不享,天大的情意在前不要,非要选个清高书生,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是吗?” 宋嘉平闭了眼,许久,点了点头。 “爹你将那块玉带回来的那年,如今算来,我刚满三岁。”宋宜声音很低,“那块玉,根本不是什么随意得来之物,而是沈氏之物吧?那年,恰好是延和十三年,爹那次是奉命去捉拿废太子同党吧?” 宋嘉平似是不忍,但终究还是不忍再继续瞒她,点了点头。 宋宜心领神会,继续道:“我曾听大哥偶然说漏嘴,说他自幼不肯习武反爱读书,是因为一位世叔文人风骨高风亮节,在他心里,比演武场上的爹都要伟岸上几分,令他钦佩不已。” 宋宜没来由地笑了声:“但这么多年了,我却从未见过这位令他念念不忘的世叔。如今想来,是这位先生么?爹与他,是故交吧?哥年纪大些,自然是见过并记得他的。可惜我无福,不能一睹这位先生的风采。” 宋嘉平似是不忍再听,直截了当道:“要说什么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沈度,是他的后人吧?”宋宜直直看向他,声音微哑,“爹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宋嘉平还在迟疑中,宋宜先一步泣不成声:“我说当日在陪都他为何敢如此胆大妄为,半点情面不肯留,非要搜我的身。便是舅舅谋反,同我又有何牵扯,如今才知,全都是因了那半块玉!他是想着我既然能有这玩意,身上兴许还有他沈家的其他东西罢了。” “哦,对了,”宋宜哭到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兴许,还因为那句……什么来着?‘定阳王呈罪证,沈氏定罪,夷三族。’” 她全然不管宋嘉平的反应,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爹,我道你怎么看得上一个小小御史呢?我当初还以为你是念他当日相助之恩,如今想来,爹你是对故人有愧吧?你对不起故人,故人之子却舍命相救,你心里过意不去,想赔一个女儿出去赎罪吧?” “你再说一遍?”宋嘉平食指指向她,拎刀拿弓尚且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微微有些发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