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后。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一顿。 发出去一行字:你是谁。 对面并没有回应。 肖珩盯着自己传达出去的讯号看了会儿,这才从数据库被入侵的刺激里缓过神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念头是一个人名。 肖启山。 他松开手,往椅背上靠,彻底停下敲键盘的手。 对面的人抓到机会,几秒后,电脑彻底黑屏。 围观同事正看得热血沸腾,形势突然反转,一个个都愣了:“老大,就这样收、收手了?” 肖珩把耳机摘下说:“我出去一趟。” 肖珩说完推开门出去,站在过道里翻黑名单。 这事想都用不着想,肯定是他那位彻底沉不住气、从上周开始不断给他打电话的“父亲”干的。 肖启山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给他打了不少电话,他都没接。 肖启山这人好面子,即使拉下脸想找他,反复被拒绝脸上也过不去,之后隔一段时间才会再来一通电话。只是最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电话打得格外勤。 肖珩干脆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肖珩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摁下呼叫用户。 电话没几秒钟就被人接起:“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想找我就下来吧。” 肖珩通过楼道里那扇玻璃窗,看到楼下确实停着辆车。 肖珩下楼,拉开车门弯腰进去。 车里光线比外头暗,肖珩把手搭在车窗上说:“黑客是你找的?” 肖启山没出声。 肖珩这才看向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肖启山:“你还有脸问我?!这话我倒要问问你,你打算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肖珩觉得他这话说得挺有意思,“……踏出肖家这个门,我就不是什么肖家大少爷。” “你以为肖家少爷是什么——?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扔掉的一件外套?肖珩,你真觉得你能吗?” 肖启山一天接连碰到两个钉子,他强压下怒气:“你出去,行,你出去都干了些什么,你干的事就是跟那个搞音乐的混一起?!” 肖珩虚虚地靠着椅背,听到这句突然直起了背。 肖珩声音沉下去:“你别动他。” 肖启山没想到找的黑客没能让他服软,只不过说了搞音乐三个字,肖珩反应比他想象得还大,他冷笑说:“晚了,人刚走。” “我动不动他,这取决于你。” 肖启山接下来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肖珩这会儿突然想抽烟。 他本以为肖启山是他早已经跨过去的一道坎,然而现实却告诉他,这个人就像他怎么也甩脱不掉的影子,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跟着。 只要他身上还流淌着肖家的血。 他就永远不会放过他。 肖珩心底那股情绪怎么样也下不去,正要爆发,却听肖启山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说:“肖家出事了。” 肖珩一愣。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投资失败,公司严重亏损……” 肖启山说这话时不再高高在上,反而显露出一种疲态。 跟肖珩离家时候相比,他头发白了一片。 在和儿子的剧烈争吵里,他开始真正感觉无力。几个月来备受决策失败、只能靠吃安眠药镇痛的压力席卷而来,撕破虚张声势的表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肖家做的是实业,医疗器械生产,规模相比其他产业来说更为系统化,也有相对固定的模式。可以说器械这块儿,肖家就是顶端。 但肖启山并不满足于此,他在朋友的介绍下开始投资一项医药研发类项目。 然而这个项目就像是个无底洞。 投资前准备和了解的不足,以及开发性投资的不确定性,在投资中期暴露无遗。 投资就像炒股,已经投入那么多成本,谁愿意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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