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把背心扔回去,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叫‘孙钳’的号码。 电话嘟两声后通了。 直接飚出来一首震耳发聩的迪厅神曲,由于音量太强劲,传过来的时候甚至爆了好几个音:“射射射社会摇!买个表买个表!我老袋里在开趴体!不晃都不行!” “……” 陆延把手里拿远了点:“钳哥。” 然后电话那头才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声比迪厅神曲还响,中气十足地喊:“等会儿!我这忙着呢!” 声音顿了顿。 然后又是一句:“操你妈敢在老子店里吸白粉——把人丢出去,报警!丢远点,跟咱酒吧隔他妈个八条街……陆延你小子到底什么事?” 陆延看了眼日历,今天是五月一号,他觉得切入主题的方式还是得委婉一点:“钳哥,五一劳动节快乐。” 孙钳此刻正站在酒吧门口,刚收拾完躲在厕所里吸白粉的傻逼,整个人都很忧愁。 “什么鬼节日,”孙钳忍无可忍道,“陆延你有屁就赶紧放放放!” 陆延这才说:“是这样。头我烫了,给报销吗。” “啥——?” 孙钳在厦京市商圈附近开了家酒吧,虽然资历老,但现在政策越来越严,开酒吧也不容易,要是这帮年轻人晚上蹦嗨了偷摸着来个聚众吸毒被抓着他就是跳河里也洗不清。不当心就得吃黄牌。 他平时要忙的事太多,听到烫头一时间还没想起来。 直到陆延又说:“就那个姹紫嫣红远看像团火近看像扫帚的傻逼发型,我劝你做人要有点良心。” 陆延和他组的那个乐队,四个年轻人在他店里驻唱快四年了。 上周他是提议让人小伙子换个特别点的造型。 不过…… “钳哥。”孙钳正想着,有位酒保从店里走出来,又不知道有什么事要说。 孙钳头疼得很,冲酒保摆摆手,让他等会儿:“怎么就傻逼了,那头发丝!彰显的就是一个帅字!两字那就是超帅!你钳哥我年轻的时候玩乐队那会儿这玩意儿可流行了,我当年就是这发型,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真是不懂欣赏——不过你们乐队今晚演出不是取消了吗。” “取消?” “啊对,就刚才,大明和旭子一起给我打的电话,说来不了……我以为你们商量好了呢,我还问他们你知不知这事,他们俩支支吾吾半天说知道。” 孙钳说着,电话那头没声了。 孙钳又想问怎么回事,结果话说一半没说下去:“你们这——哎。” 陆延直到挂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说的,都跟孙钳说了些什么。 他脑子里断片了很久。 手机响了声,上头是两条一模一样的信息。 一条黄旭的,一条江耀明的: [哥,我俩干不下去了。] 紧接着是另一位显然也才刚得知此事的人。 李振:?????? 我操这怎么回事啊!一个两个的胡言乱语啥! 今天愚人节? 不对啊今天是劳动节啊! 操这是真的?! 陆延盯着手机屏幕,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才打字回复:别操了,真的。 他又加上两句: -把他俩叫上吧,出来见个面。 -老地方。 陆延发完,也不去管李振会回些什么,把手机往边上扔。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斑驳的墙皮上,上头贴着张海报,说是海报、其实也就是拿自己拍的照片打印出来的东西。 海报里的场景是个酒吧,迷幻的灯光从最顶上照下来,勉强挤下四个人的舞台看起来像会发光似的。 台下是一片高高举起的手。 他们隐在这片昏暗里。用自己的方式跟着呐喊。 舞台前面那根杆子上挂了块布。 像旗帜一样,上面是四个英文字母:vent。 海报最下面写着—— 乐队成员:主唱陆延,鼓手李振,吉他手黄旭,贝斯手江耀明。 陆延说的老地方就是一路边摊。 平时乐队演出完他们就经常来这喝酒,聊歌、聊演出,讲点带颜色的垃圾话。 黄旭和江耀明出现在前面交叉路口的时候,串已经烤得差不多了,李振一个人干了两瓶酒,抱着酒瓶子单方面发泄情绪:“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演出开始之前,有什么事大家不能一块儿商量?啊?这是兄弟吗,是兄弟能干出这事?” 陆延坐在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