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殿中未烧炉子,冷如冰窖,殿中狼藉。 “我不穿!本宫是淑贵妃你们敢如此对我,滚开!” “娘娘请穿上吧,莫耽误了送葬时辰,那是大罪啊!” “滚,我不穿……” 尉迟心儿哭喊叫嚣如疯妇,抵死不从,金银玉饰摔碎了一地,奴才毫无办法。 跟随锦月进来的左右随扈乖觉,立刻领命上前就是几巴掌将尉迟心儿打得发懵,压制在地上。 奴才见皇后来,赶紧给尉迟心儿套上入葬衣饰,只怕再僵持下去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挨板子。 “皇后娘娘,淑贵妃的衣饰都穿戴好了,只差一会儿梳个好看的发髻就可送上门外的白柳车。”侍女禀。 白柳车是送葬的,尉迟心儿听见“白柳车”如被当头泼了冰水抖作一团。身上衣裙华丽无比,是她最喜欢的缎子,可现在裹在身上她只觉如裹尸布般可怖,骇得她手脚发软。 尉迟心儿如蛆虫爬过来,拉住锦月的裙裾:“皇后、皇后娘娘您饶了我吧,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三番两次算计太子和您,以后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洗心革面,绝不再也不犯……” 锦月冷冷俯视。 侍女吓坏了生怕尉迟心儿伤到锦月,忙将尉迟心儿拉过去摁住,尉迟心儿拼命挣扎。 “不、我不要被活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我求求你……不要活埋我!” 她又爬过来,涕泪和着地上沾染的灰尘蹭花了脸。 锦月蹲下身,鎏金点三色宝石的长甲抬起尉迟心儿下巴:“瞧,你现在多凄惨、多可怜?本宫都动恻隐之心了。若是你早些这般悔悟,或许本宫真会心软就不计较了。” 尉迟心儿随她话起了希望,容色乖觉讨好。 长甲骤然缩回,尉迟心儿下巴上留下两道红痕,锦月收住袖子,“可惜,现在晚了!” 尉迟心儿脸色大变,急怒悲恸交加:“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一条贱命吧,就当看在爹的面上。你已经拥有一切了,放过我好不好……” “拥有一切?” 锦月扬眸止住蓄积在眼中的泪水,权力地位、荣华富贵、后宫独宠,她拥有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独独失去了那一个人。 挥袖拂去泪痕,转瞬悲凉不复、只余满目阴冷: “先皇要你陪葬,你便是跪断双腿、磕破额头,本宫也断不许你活过明日午时!” 尉迟心儿大骇:“不!先皇他根本不爱我,他从不碰我,不会喜欢看见我的……皇后、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找人验我的身子。先皇只喜欢和你气息相似的人,他不会喜欢我陪葬的……” 锦月怔住。 心中的触动一瞬而逝,锦月旋即明白了陪葬的根由。 “既是他说的,你便必须入葬!” 锦月说罢拂袖而去,尉迟心儿被丢开,骇晕过去。 锦月急匆匆走出殿,胸口压抑得透不过气,仰望茫茫大雪,重重宫阙尽成水墨淡影。 锦月无声落泪,低泣间红唇吐出的气息遇冷凝成白雾,让她的脸也淡在雪中,褪了颜色。 锦月失魂落魄走了许久,奴才远远跟着不敢打扰。等回过神来,锦月才发现情不自禁来了祖庙之侧的灵堂。 那殿中白绫绸花似更大朵的雪花,也仿佛如从前那男子行走间飘动的洁白袍裾。 殿中隐约可见弘凌棺椁,棱棱角角,比重屋的脊梁更坚硬冰冷——他就躺在里头。 锦月颓然瘫坐雪中,掩面低声抽泣,渐渐放声大哭,守灵堂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