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心中又不觉自嘲,是不是有一日,他连他自己,也会离了自己,成为一个可笑的疯子? “杀!”一个轻而急促的声音一响,而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一排涌上来的杀手。 江广、兆秀、李生路立时围上来护住弘凌。 刺客见敌寡己众,不由嗜血而笑,可当他们围上去兴奋刺杀之后,才发现又有一队宫中高手从外头将他们包围。 “该死,中埋伏了!” “为了五皇子,咱们拼了!为天下苍生,杀了这满手血腥的太子!” “拥立五皇子为储君,杀了这恶鬼……” “……” 一翻惨烈厮杀,弘凌却自始至终都没抬眸,在刀光剑影里、血肉横飞里,朝着那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一步一步走。 江广、李生路、兆秀三人都是跟随弘凌在大漠战场出身入死的高手,一翻血拼都杀红了眼。 最后一个刺客被李生路横剑刺穿胸腔,抽-出血溅三尺。厮杀声,自此平息。 李生路疾步上来抱剑禀告:“太子殿下,是端亲王和六皇子的人,不是尚阳宫的。看来,弘实和童贵妃他们已经有心和皇后和五皇子决裂了,此番才嫁祸他们。” 弘凌模糊得有些错乱的神志,在看见李生路所握长剑剑刃上,滴滴答流动的粘稠鲜血时,视线有了焦距。 这一抹,黑暗中唯一的流动红色,如此清晰地呈现他眼前,弘凌似乎闻到血液散发的腥热之气。 流动的血滴仿佛提醒,告诉着他这一条路,是什么路! 弘凌再侧目看向前头看不见头的黑暗,脑子清醒了,挥手夺过李生路的剑一掸,血流过剑身后落入黑暗,剑刃立刻更加银亮,映着他的侧脸。 他走入黑暗,不再停留。 ** 尉迟府被红绸装点了遍,朱漆烫金钉子的大门也大开着仿佛迎接来往的客人。 婚前两日,宫中衣着鲜亮的侍者排着整齐的队伍,入了尉迟府,伺候锦月,为大婚做准备。 近来太皇太后愈发病重,宫人告诉锦月说“已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只怕是挨着一口气,等着宠爱的曾孙成家立业。 因为婚事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是以通婚书也才送来半月而已,现下还摆在桌上。 锦月心中任由宫人们折腾,焚香、洒吉祥水去晦气、供上如意石榴红玉祥瑞等等,心中却有些说不上为什么的淡淡惆怅。 若是,当年没有她突发奇想的和弘允约定一年之期,去寻找命定的情爱,自己应该早在六年前刚刚及笄之时,就已经走这些礼仪,嫁入了尚阳宫成为他的妻。 而今看来,却仿佛有种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的宿命感。 可,命这个东西,谁又说得清。 “姐姐,这通婚书可需要放在柜子里一并带进宫去?”香璇捧起十日前尚阳宫一队函吏送来的通婚书。 锦月正由一双蓝锦衣、头戴珠花的侍女伺候着梳发,篦子沾了御用的桂花油膏梳过锦月乌黑长发,一丝丝,芬芳而润泽。 锦月不能动身子,抬抬手,香璇捧过来。 通婚书是约定成婚的凭证,装在掐金丝、吉祥如意纹包边儿的楠木盒子里。 盒子长一尺二,象征十二个月;宽一寸二分,象征着十二个时辰;木板厚二分,象征两仪;盒盖厚三分,象征三才。通婚书宽八分,象征八节,并用五色的丝线束着。 每一处,都预示着天长地久、时时刻刻地相守,预示着吉祥如意、百年好合。 锦月打开信函,上头是弘允用小楷写的字迹。 虽说从小到大看了不少弘允的字画,每一张,都是写得极好的。 然而,锦月看见这张求娶约定的通婚书时,还是不觉惊叹。 他竟能将字,写得这般认真,这样的俊秀工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