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芝:“金大将军被贬作了五品左中郎将,家中儿子、侄子也都左迁,大权是没了。现在漠北的军师交给了尉迟太尉主管,手下是兆秀将军,他统领。” 映玉沉思了沉思。兆秀是太子的心腹,尉迟太尉现在也是太子殿下的人了,说到底,金家大权旁落,全部落入尉迟手中了。尉迟家,是害萧家满门的大仇人! 巧双道:“这下总算好了,废太子妃欺压了夫人这么久,让夫人吃了多少哑巴亏、苦头,这回落到夫人的姐姐手里,也是不堪一击。” 映玉脸色一僵,巧芝呵斥巧双:“胡说什么,你的意思难不成是咱们夫人不如萧锦月吗?” 那婢女还不知道萧府映玉和锦月有过摩擦,只当姐妹俩还是从前那般亲近,被这一呵斥当即吓得噤声,而后姜雉让婢女收了碗筷出去。 关上门,姜雉回身来焦急说:“二小姐,没想到少了只匹豺狼,多了只老虎,尉迟家俨然成了东宫的左膀右臂,势力更不可小觑了。大小姐是尉迟云山的女儿,若她认祖归宗,那地位就不是寻常姬妾能比拟的了。到时候,她又有太子的宠爱,还有孩子,谁要想撼动她地位,就真难了!” 映玉眸子闪了闪,浮现几许哀伤: “姐姐若要认祖归宗也是她的权力,我难不成还阻挡她么。虽然萧府的亡败与她脱不开干系,但毕竟我们姐妹多年,彼此留些情分也好。”她缓了口气,“我想,姐姐哪怕坐上太子妃,也不会欺侮我。” 姜雉握住映玉白瘦的手:“大小姐性格刚烈,向来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我怕太子为了表明决心,而让东宫姬妾都守活寡,甚至打入冷宫啊。” 映玉呼吸一凝,许久才将窒在胸口的气吐出来,手指不觉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缓缓站起来凝眉道: “是啊,姐姐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要殿下宫中还有别的女人,她是一定不会当这个太子妃的。” 姜雉拿了披肩披在映玉身上:“再说,既然太子为了娶到大小姐,不惜砍掉金家,就不会再顾惜多费点儿力气,把东宫的姬妾也一并处理了。害死咱们萧家的主谋就是尉迟云山,我看大小姐早晚是颗拦路石。而且现在连太子妃都被她轻而易举端了,实在不能小觑……” “姜姑姑你别说了,姐姐她到底也是你带大的……”映玉心烦意乱道。“往后看看再说吧。” 姜雉冷道:“我这辈子最后悔、最对不起你爹娘的,就是把个仇人的女儿养大!” * 金素棉被打入了思过殿禁足,房门紧紧锁着,任谁也进不去。她啼哭了一个日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屋中只有一个老姑姑金芹伺候着,凄苦不已。 第二日中午,映玉来看了一趟,金素棉哭得嗓子嘶哑、浑身蓬乱,卧病床上气息奄奄,映玉看了也不禁心中生寒:是否有朝一日,自己也有落到这个地步? 映玉轻曳了金丝水袖:“和你斗了这么久,我处处受你欺压,竟不想,是我赢到了最后。” 金素棉喝着金芹喂过来的药:“我是输了,不过从不是输给你!”她呛药,咳嗽了几声,“你当庆幸你有个厉害的姐姐,不然,你早在我手中死了不知多少回……” 金素棉又呵呵冷笑了几声:“不过也不幸,你有个这样的貌美聪慧样样胜你的姐姐。不远的将来你就会变成我,落在她手中,呵呵……不过你别怕,还有本宫在这思过殿等着你,哈哈哈——” 金素棉满面含轻蔑的笑,这笑正好刺中映玉内心最脆弱的神经,她立时拂袖斥了声:“我看你已经神智失常、发疯了!” 映玉从思过殿一路疾走出来,走得气喘吁吁、头发乱了也不自觉,直到姜雉跛着脚追上来拉住她手关切地喊二小姐。 映玉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疾走了这么远,来了中庭的花园,花园深处传来孩子的笑语声,园子外一行奴才恭敬侍立着,其中正好太子的贴身内侍总管曹全,和小太监洪安。 映玉上前两步,透过枝丫茂密的枝干,正见弘凌举着孩子,笑意融融,隔了几步远的石桌锦月坐着,虽没有和弘凌站在一处,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仿佛任谁也插不进去,所有姬妾都是多余的—— 小黎仰脸对弘凌说:“爹爹,小黎不要那么多‘母亲’,只要娘亲,好不好?” 弘凌宠溺地揉孩子的头:“好,只要娘亲。” 树叶后,映玉听见这番对话已是白了脸,指头在袖子下攥得紧紧的。 姜雉轻拉映玉的袖子:“二小姐你看,我到底有没有说错?孩子那么小就懂得争宠了。” 像是被扼住喉咙,映玉只觉难以呼吸,连连后退几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