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方若宁躺下之后,却又睡不着了。 霍凌霄说他看看老爷子就过来,可好一会儿过去了,他还没来。 心里不安,她又起身,正准备开门出去时,一名小护士匆匆奔过来,两人差点撞上。 “霍太太,霍先生让您赶紧去病房!” 方若宁面色一白,心跳慌了起来,“是不是老爷子——” “嗯,老爷子估计撑不住了,拉着霍先生说了很多话,您赶紧去吧!” 两人风风火火,一路狂奔。 进了icu,方若宁见医生收起手电筒和听诊器,而另一边坐着的霍凌霄一动不动,她整个人突然如坠冰窖,浑身止不住战栗。 “凌霄……”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男人身边去的,她冰凉的手指落在男人肩上,视线沉痛地盯着被医生缓缓盖上白布的霍老爷子,心痛到无法呼吸。 霍凌霄没有落泪,但脸上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笼罩在悲痛之中,一手抬起搭在妻子的手背上,凝重颤抖的视线望着被白布盖上的老人,低沉宣告:“爷爷走了……” “凌霄!”方若宁沉痛一声,半蹲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抱着他。 医生朝他们鞠了一躬,沉重地道:“霍先生,老爷子已经安详离世,请节哀顺变。”顿了顿,又道,“老爷子身前签订了遗体捐赠协议,按照协议,等老爷子……” “我明白,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办理完遗体交接的相关手续。”没等医生说完,霍凌霄淡淡打断,继而一手拍了拍怀里的妻子,“走吧,先去打电话通知家里。” 方若宁起身,知道他心里很难受,可身为长子长孙,他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办,即便是伤心也没工夫。 病房外,霍凌霄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通知家人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因为老人家生前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按照协议规定,他的遗体稍后将移交给相关机构经过特殊处理后用做医学试验,在此之前,霍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赶过来见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四月的天,夜凉如水,方若宁纵然穿着厚外套,这会儿站在走廊里也觉得寒凉彻骨。 老爷子从中风入院到去世,半个多月的时间,算来也是福气,不用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自己受罪的同时,也折磨着晚辈们。 如今解脱,算是福祉。 亲人离世的悲痛,方若宁很小就体会到了,母亲去世时,她已经清楚地明白生老病死是什么概念。她还记得,她跪在床边嚎啕大哭,让妈妈醒来,再抱抱她,再看看她。可不管她哭得多么伤心,伏地不起,涕泪横流,妈妈躺在那里就是一动不动,再也不会起来,再也不会睁眼,再也不会说话,更不会抱抱她。 哭是人类的本能。高兴时可以哭,愤怒时可以哭,伤心时也能哭,疼痛时更可以哭,可不知为什么,当我们走着走着,长大成人了,却似乎连这项哭的本能都忘记了。 怕别人嘲笑,怕别人觉得自己软弱,甚至连自己都觉得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那当我们伤心时,疼痛时,该怎么办呢? 方若宁看着那道背转过去依然在打电话的身影,还是那么伟岸,那么挺拔,屹立如山,好像感觉不到悲痛,体会不到伤心,可她明白,不是感觉不到,体会不到,只是他不愿流露在人前,强行压抑在心底深处。 她失去亲人时 ,还可以无所畏惧毫无形象地崩溃大哭,可他又M.COmiC5.COM